“赵黍你也太卑贱了那梁朔一匣丹药就把你收买了”
铁公祠中,怀英馆众人齐聚,一匣玉蕊丹放在桌上,罗希贤朝着赵黍破口大骂“你就这么想要攀上崇玄馆恨不得去做他们的走狗”
“我没有。”
面对罗希贤的斥骂与众人疑忌目光,赵黍几乎抬不起头,阴着脸说“崇玄馆霸道惯了,如果不让出铁公祠,他根本不介意压死我们。”
罗希贤骂道“愚蠢至极他那是恐吓,偏偏就你骨头软,毫无保留地退让你以为他真的需要铁公祠吗他就是要我们怀英馆低头”
“力不如人,能不低头么”赵黍问。
罗希贤瞪着眼睛微微点头“赵黍,我以前觉得,你不过是油滑一些,尚且还有几分机智,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软蛋”
赵黍觉得胸口有一股积郁难以化开,脸色难看道“我只是想要保全诸位,仅凭我们这些人,不是崇玄馆的对手。”
“你越怕、越退缩,他崇玄馆就越能得逞”罗希贤厉声呵斥“梁朔就是看出你是软骨头,所以才敢猖狂勒索我就不信他真的敢毫无忌惮得压过来”
赵黍直视罗希贤“梁氏子弟一贯目中无人,梁朔更是轻贱他人性命,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不能把众人的性命安危赌在他的忌惮上”
罗希贤握剑在手“这才是让他忌惮的东西不是你那张嘴皮子”
赵黍气不打一处来“老师眼下不在,你就算要坚持,也要有足够实力你劈死一个梁仲纬算什么英雄好汉”
罗希贤当即拔剑直指赵黍,剑气削去他几缕头发“你且观我剑是否锋利”
这一下立刻引得怀英馆众人惶恐,有几人赶紧拖住罗希贤,石火光冲上来护住赵黍,辛舜英在旁扶额蹙眉,摇头不语。
“两位、两位”王郡丞跟着赵黍来到铁公祠,眼看形势不对,赶紧出面缓和气氛“罗公子请息怒,是下官办事不力,没有安排好怀英馆诸位的住所。方才已经收到消息,城东有一处雅静院落,正合诸位清修,不妨随下官移步一观”
“这是有没有住所的事吗”罗希贤高声反驳,手上长剑挥来挥去,他人不敢靠近“崇玄馆今天能逼我们离开铁公祠,明天还能再进一步,逼我们离开星落郡,好独占剿匪之功我们今天要是稍显软弱无能,他们气焰只会更加嚣张这不是生意场上的讨价还价,是你死我活”
“我就问一件事。”赵黍环顾在场怀英馆众人“如果崇玄馆真的要祭起云辇压来,我们是否抵挡得住”
这话一出,有几人微微摇头,被罗希贤怒目一扫,赶忙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你吓唬他们又有什么用”赵黍说道“如今我们没必要跟崇玄馆硬拼到底。知难而退、见机而动,这不是什么羞耻之事。”
罗希贤摇头切齿“我不像你,居然能如此轻易舍弃尊严。”
赵黍脸色一正“你如果真想多占剿匪之功,声望威名该过崇玄馆,那不妨传书令尊,请他把三万大军有两万空饷的事情公布于朝堂之上,然后筹措粮饷,将那两万兵马派来星落郡,专注于剿匪除妖。也省得我们为了这点无聊琐事争来争去。就算你守住了铁公祠,又能赢得多少颜面”
“用不着”罗希贤冷哼一声。
赵黍是真的没有心力再跟罗希贤争执了,明明此次来星落郡就是为了剿匪除妖,为何自己会卷入这种浪费精力的无谓争端还要搞得与好友拔剑相对
“我的话说完了,这一匣玉蕊丹我也不要,谁想要离开铁公祠,那就尽快收拾东西。”赵黍转头对王郡丞说“王大人,劳烦派人给我带路。”
“下官亲自带路就好。”王郡丞心下颇为慨叹,明明赵黍与罗希贤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如今却闹得这般田地。
怀英馆这二十多人里,石火光肯定是对赵黍言听计从的,他立刻就转身收拾东西,同时也有几名不太擅长斗法的符吏一同,没过多时连丹炉鼎镬这些重物都搬上马车,离开了铁公祠。
“罗公子,我当初警告过你了。”辛舜英来到罗希贤身旁,望着马车在雪夜中缓缓远去,留下两行车辙“崇玄馆此举就是为了离间你与赵学弟,你心中虽有不忿,但赵学弟所言不无道理。”
“你难道也站在他那边”罗希贤不可置信。
辛舜英轻轻叹气“赵学弟所言直指关键,罗公子要跟崇玄馆所争的,究竟是剿匪之功,还是这区区一座宅院”
罗希贤阴着脸不回话,辛舜英继续说“罗公子难道就没有想过,张首座为何要让你成为怀英馆正使莫非就因为你这一身剑术么恕我直言,罗公子的剑术修为还谈不上能独自戡平匪患。
罗公子或许有自己筹谋,但终究仍在令尊翼护之下。若罗公子能稍费笔墨,请令尊在朝堂上擘画,催使两万兵马来援星落郡,这便是剿匪第一大功。此事赵学弟再高明,也无法代劳,这是他为你想出的办法。”
此时罗希贤胸中怒火也消了大半,张嘴欲言,却又碍于方才形势不愿退缩。
“这段日子,罗公子也不要与赵学弟相见了。”辛舜英说“你们两人的确应当各自反思,罗公子在朝廷兵马有所调度前,也不宜与崇玄馆再起冲突。若真能有两万兵马驰援星落郡,这才能养成大势,有资格与崇玄馆平起平坐。”
罗希贤的父亲身为大司马,固然没有实际军权在手,但毕竟是朝廷三公之一,随时能面见国主、陈述军务。两万兵马吃空饷这种事,如果能够公之于众,那些上下其手的世家权贵也不能安然无恙,说不定还可以趁机大做文章。
想到这里,罗希贤觉得自己过去有些糊涂,这么好的机会,为何没有趁早把握住偏要领着五百兵马到野地里跟贼寇厮杀,真是落入下乘。
“赵学弟确实聪慧,但这也是令人不喜之处。”辛舜英笑容微妙“不肯为他人考量,处处张扬显弄。办法是好办法,私底下说就好了,偏要损人颜面,闹得难以相处。”
跟着王郡丞来到城东一处宅院,里面还有仆人在匆忙扫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