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对动刀动枪的并不擅长,不过射虎弩是她改制的,她对这把弩机自然熟悉,准头也是有的。
可惜那刺客也在飞速行动,这一箭到底是没射中,只把他肩膀带出一蓬血花,动作迟缓下来。
只是这一箭飞来的实在蹊跷,正在争斗的四人几乎本能地向她这边望过来,沈望舒心里一个哆嗦,急忙死死地趴在草丛里。
裴在野最先反应过来,趁着方才暗杀他的刺客走神的一瞬功夫,斜斜一刀撩过去,几乎将他劈成两半,整个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死的这个应当是所有刺客里身手最好的一个,他这么一去,裴在野压力减少了许多,对上剩下两个也游刃有余。
沈望舒悄悄舒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手心的冷汗,理智也慢慢收回来了。
方才她也没多想,见太子要被人捅死,下意识地就选择了救他。
不管两人之前有多少纠葛,他在梁州的时候,总归是救过她的,再说齐太后待她极好,她也不能看着太后最看重的孙子死了不管。
她迟疑了下,又探头瞧了眼,见裴在野稳住了局面,赢过那两个刺客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她救他是一回事,两人再掰扯又是另一回事了,因此她不再犹豫,趴着身子,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如她所料,裴在野很快解决了两个刺客,大步向她方才藏身的地方走过来,这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倒伏的野草显然有人刚刚在这里趴过。
裴在野捡起地上几根折断的青草,微微蹙眉。
这么一番折腾,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沈望舒听见远处传来的一声声狼嚎,心里有些害怕,也不敢再走了。
她又怕再来一波余震,只得寻了一处宽阔地方,一路上又捡了不少树枝树叶,勉强升起一小团火,又挑了个不太脏乱的地方,和衣睡了。
就这么模模糊糊睡到半夜,沈望舒突然听到一阵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她睡的本来就不沉,眼皮子抖了两下,猛然睁开眼,就见林子里不远的地方,亮起两道幽幽的绿光。
沈望舒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猛兽的眼睛,她一下子慌了手脚,下意识地摸起手边的射虎弩,想也没想就射出一箭。
野兽的反应速度可比人快多了,那两团绿光纵跃了一下,嗷地惨叫了一声,却也只伤了一处后腿,不过伤痛似乎激发了它的凶性,它又长叫了声,猛地从林子里蹿了出来赫然是一匹高大野狼,目露凶光地盯着她,却又忌惮她身前燃着的火堆,隔着约莫两丈的距离踌躇不前。
沈望舒嗓子眼发苦,两条腿直发软,可惜她最后一只箭已经用完了,只能寄希望于那只野狼忌惮明火,不敢过来。
小时候听村里的猎户说,和野狼对峙的时候千万不能胆怯,一旦被它瞧出来就会立刻咬断人的脖子,她只能拼命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匹狼。
不过就算她眼睛大,身量也对这匹狼造不成什么威胁,野狼龇牙咧嘴地低吼了声,磨了磨爪子,身子一跃就向她扑过来。
沈望舒惊慌失措地抄起手边的碎石就向野狼砸了过去,就听噗的一声,野狼进攻的动作一下子凝滞住了,继而缓缓地倒向一边,竟是一动也不动了。
沈望舒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扔石子的手,她愣了片刻,才发现那野狼身下留出大量鲜血,后颈上还插着一把五寸来长的军刺。
沈望舒怔了下,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
“兵部新造的军刺,”一只白洁有力的手伸过来,拔起了那把匕首,带出一片血花,他啧了声“有些血腥。”
沈望舒惊声道“殿下”
她都已经做好事不留名了,没想到裴在野居然和她同路,还在这时候救了她,这是何等的孽缘啊
裴在野斜靠在一棵树上,一手把玩着手中的军刺,轻哼了声“不然还能是谁”他眯起眼“你以为是谁”
陆清寥吗
沈望舒想到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和他的争执,脱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虽然救了裴在野,但是他又不知道,依照他那样桀骜霸道的性情,平时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找了,在被她拒了之后应该恼羞成怒才是,为啥要救她啊
裴在野被她这个问题气笑,他救她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到底心里是怎么想她的
他抱臂道“我怎么能让野狼吃了你呢”
他挑了挑唇角“该把你拆吃入腹的是我啊,小乖。”
他一边说,一点点向她靠近,虽然步伐略有踉跄,但他的提着带血军刺的样子,依然带来了极大的压迫力。
沈望舒只理解了字面意思,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嗓音被吓得变尖了“你还吃人”
这人不光骗她哄她偷她束胸,居然还会吃人,太恐怖了
裴在野“”他深深觉着,有必要给小月亮提高一下文化水平了。
裴在野只是想检查一下她可有损伤,见她瞧见自己跟见了鬼似的,他蹙了下眉,伸臂把她捞了过来。
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从头到脚检查了几遍,见她身上没有伤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沈望舒还在纠结拆吃入腹那个成语,一边隐隐觉着裴在野又在吓人,一边又有点害怕,哭丧着脸“我不好吃”
裴在野斜了她一眼,笑“吃了才知道。”
他说完,故意不怀好意地笑了下,慢条斯理地伸出修长手指,按住了腰间玉带上的金扣,一副要宽衣解带的架势。
沈望舒终于意识到他说的吃,不是她理解的那个吃,她尖叫了声,抬起手来给了他一拳,拔腿要跑,一边啐了他一口“恶棍脱裤子不要脸”
本来他救了她的命,她还有些惊讶和感谢,没想到他救她就是为了欺负她,这狗东西,呸
裴在野身法当真不如往日,竟然被她一拳捶的踉跄跌倒在地,脸色一下子白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