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指着牌位前一张长凳,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禁莞尔“那日北行就在这里,被我在他祖父和父亲面前狠狠地打了一顿,打得皮开肉绽。他长了这么大,只有这么一次请了家法,这几日他避出王府,想必是还没好意思和你说这事吧”
萧阮忍着笑道“来用膳前刚刚和我说了。”
老王妃摇头叹息“你也知道了。我一开始打他,是因为他先斩后奏求了这门亲事,又不知轻重留在京城这么长时间,回来了也不知道认错,说是瞒着我是他错,但他一点儿也不后悔,他一早就打算好,这辈子就要娶你为妻,娶不到他就打一辈子光棍。”
萧阮哭笑不得“他胡说些什么呢”
老王妃笑道“我看他不是在胡说,是当真。但当时我可气坏了,请了家法打了他几下。挨完打之后,他又和我说,他想把萧钊和靖安王府怨恨了结了,日后不能再把萧钊事情算到你头上,我气得狠了,便又打他了一顿,打完之后他又提了一个要求,说是你从小就被娇宠着长大,日后还望我也能多疼宠你一些,让你日后在王府也能和在家里一样自在,我一想,好了,日后这个孙子只怕是白养了,索性这次打个痛快吧”
萧阮怔住了。
怪不得蔺北行被打得这么惨,原来不是老王妃狠心,是蔺北行自己讨来打。任谁听了这一番话都会生气吧,孙子娶了一直以来有宿怨仇家之女,还未进门先帮着提了这么多条件,摆明了以后老王妃连碰都碰不得,岂不是让老人家寒心
“他他怎么这样这也太不孝了,怨不得祖母打他”
萧阮喃喃自语了几句,猛然浮上心头,却是止不住感动。
蔺北行默不作声,就把她可能遇到阻碍全都铲平了。他怕老王妃对萧家事情心存芥蒂刁难萧阮,便提前将两家仇怨了结,他毫不忌讳地在祖母面前表达他疼爱,用一顿毒打换来了老王妃妥协。
怪不得老王妃对她如此重视,不仅在礼节上毫不怠慢,而且新婚第二日便将中馈全权交托,为她这个新王妃在王府彻底树立了威信。
心潮起伏了片刻,萧阮转身在老王妃面前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响头“祖母,蔺大哥这样,实在是太无礼了你别怪他,他是个血性男儿,只知道战场拼杀却不懂后宅迂回之术。祖母请放心,我既然嫁入了靖安王府,这辈子便是蔺家人,必定不会恃宠而骄,日后竭尽所能孝顺祖母、持家护家,还望祖母宽宥他鲁莽吧。”
“阮儿,他是我孙儿,他脾气我知道,不是不孝顺我,是他太在乎你。若是我执意困囿于从前仇恨,只怕连这个孙子都要没了,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生活也要凭空再起波澜。”老王妃一边说一边把她扶了起来,声音微微颤抖,“我和你说这些,并没有要责怪你们俩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北行他在背后替你做了很多,他是真心喜欢你,我也希望你能够真心实意地对他,把这里当成你第二个家。这孩子背负了太多,这些年来我都没见他露过几次笑容,外面人即敬他又怕他。可是,把你娶回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有人间烟火气了,还会和我讨价还价耍心眼了。阮儿,我已经明白了,你是他唯一执念,唯有你能改变他,以后,他就交托给你了。”
萧阮鼻子一酸,眼底浮起了一层泪光。
她何其有幸,家里有一个疼她宠她祖母,到了婆家又遇到了这样一个深明大义祖母。
“他是我夫君,我一定会敬他爱他,祖母,你放心吧。”萧阮郑重地道。
“好孩子,我信你,”老王妃拉过她手,笑着道,“从前种种恩怨,北行那日已经在他祖父和父亲面前一力承担了,我们就彻底忘了,不要再提,若是有人再在你面前嚼舌,让她到我这里来,我会教训她。”
“是。”
“这说着说着,时候就不早了,”老王妃看了看天色,“你说,北行会不会急坏了,在心里腹诽我这个祖母太不识趣了”
“不会。”萧阮赶紧替蔺北行申辩,“他心里最敬重祖母你。”
老王妃轻笑了起来“好了,走吧,可不能做个不识趣老妖怪。”
祖孙俩说说笑笑地出了佛堂,沿着老路往回走去,走到一半,路边上有窸窸窣窣声音传来。萧阮定睛一看,居然是蔺北行,从旁边竹林小径中钻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老王妃板着脸问。
“天色不错,我出来赏月,”蔺北行正色道,“巧了,刚好碰上了祖母你。”
老王妃终于憋不住笑了“你这是不放心,来接媳妇来了吧”
“没有事,”蔺北行断然否认,“阮儿在祖母这里,我还有什么不放心。”
“那我和阮儿聊得开心,正打算回房说话呢,你也不介意吧”老王妃促狭地问。
蔺北行张了张嘴,脸都憋得红了,好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好”字来。
老王妃终于起了几分仁慈之心,不逗这个可怜孙子了“好了,和你闹着玩呢,你媳妇原封不动地交还给你,我年纪大了,聊不动了,还是赶紧回去歇息了。”
目送着老王妃消失在了长廊里,萧阮由衷地道“蔺大哥,你有一个好祖母。”
“比不上你。”蔺北行捉住了她手,一用力,把她揽进了怀里,“你除了有一个好祖母外,还有一个好夫君。”
这可真够厚脸皮。
“哪有自己夸自己”萧阮嗔了他一眼。
皎洁月光下,心上人含嗔带喜,眼波流转处,秋水盈盈。
蔺北行心痒难耐,迅速地低头吻住了那柔软唇瓣。唇瓣带着微凉、含着女性独有浅香,蔺北行慢慢轻吮着,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属于萧阮领地。
萧阮轻唔了一声,却没有推拒,反而搂住了他。
蔺北行大感意外。
要是放在以前,萧阮一定要顾虑到身后那些下人,让他不要在外面孟浪了。
难道是祖母在萧阮面前夸他了
这个念头一起,蔺北行心头一热,趁势而入,撬开了她齿关,追逐着她柔软,热吻了起来。
呼吸即将殆尽一刹那,蔺北行终于松开了他唇,两人气息不匀,炙烈吐息在彼此肌肤上延绵,体内热意非但没有因为这热吻消散,反倒越来越烈。
蔺北行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将萧阮横抱而起,萧阮轻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扣住了他。
“轻轻,我们错过洞房花烛夜,该补上了。”蔺北行喃喃地道。
萧阮有些羞涩,将脸藏在他胸膛上,自欺欺人地不去看身后跟着下人们,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鸳鸯被里芙蓉帐暖。
红烛静静地燃烧着,烛影摇曳,灯芯偶尔发出“啪”一声,让人心也跟着漏跳上一拍。
随着一声又一声娇软轻唔声传来,四周温度仿佛也渐渐地升高了,热得能将人融化。
溪流从茂密林间穿过,忽而湍急地快速而下,一路欢唱着,毫无凝滞;忽而遇到了阻碍,一圈一圈地在那里打着旋涡,扰人呜咽声呢喃,销魂蚀骨。
阻碍阻挡不住水流涌入,一下子被突破,溪流重新欢唱了起来,一路打着漩涡,忽而在水草处贪恋地流连,忽而舒缓地在浅滩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