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荇宜点了点头,吩咐两个婢女“你们俩,仔细伺候姑娘。”
禾蕙和木琉应了一声,拎着笼子跟着萧阮下了围猎台。
月朗星稀,月光下,远处连绵的群山影影绰绰,仿佛横卧着的美人,有着妖娆妙曼的曲线;远处隐隐有松涛声传来,近处则树枝摇曳、簌簌作响,入目皆是怡人的深秋夜景。
离了火光,白毛团儿果然放松了下来,在笼子里钻来钻去,十分活络,木琉找来了些青草放在它的嘴边,它嗅了嗅,傲然地抬起头来置之不理。
忽然,木琉叫了一声“二姑娘”
还没等萧阮回过神来,旁边一根胡萝卜递了进来,白毛团儿警惕地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飞快地抢过了胡萝卜,缩在角落里“簌簌”地啃了起来。
“四殿下,你怎么也来了”萧阮纳闷地问。
周卫旻朝着两个婢女示意了一下,让她们退开些,旋即轻哼了一声“我怎么不能来听着大哥和二哥在那里对着父皇拍马奉承,我简直一刻都不想多留。”
萧阮哑然失笑“亲人之间说些好听的话,也算不上拍马奉承,就好比我哄我祖母开心一样,祖母若是能为之心情愉悦,我说上一百句都行。”
“不一样,”周卫旻摇了摇头,眼神中的戾气一闪而过,“不说他们了。”
“好,”萧阮笑着岔开了话题,“你今日长了脸了,心里高兴吧”
“我正要问你呢,为什么让我把黑熊给了父皇”周卫旻憋着一股子气,“我才没想给父皇呢。”
萧阮吓了一跳,赶紧“嘘”了一声。
这个小祖宗,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再有心传到启元帝耳朵里,这好不容易才热乎起来的父子情只怕立刻就要掉进冰窟里。
周卫旻的眼神阴鸷,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几根草,一下一下地掐断了,仿佛在掐着谁的脖子似的。
萧阮的心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起从前那只白猫被他捏在掌心时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四殿下,你这是干什么我让你给陛下这是说错了什么吗”她压低声音颤巍巍地问。
“他害死了我母亲,又对我不闻不问十三年,让我受尽欺凌,我为什么要给他”周卫旻一字一顿地道。
“好好好,不给就不给,你要是不肯,也可以不听我的话啊。”萧阮头疼地问,“更何况,除了陛下,还能有谁配得到你四殿下亲手用性命猎来的黑熊”
周卫旻没有说话,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脸庞上,眼中仿佛有光芒在跳动。
一种不妙的感觉袭来。
萧阮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周卫旻轻声道。
萧阮晕了一瞬,惊愕地反问了一句“我四殿下你不会在开什么玩笑吧”
“就是你,”周卫旻凝视着她,眼中的戾气渐渐消失了,变得柔软,“你待我和别人都不一样,我特别喜欢和你在一起,我猎的黑熊就是想给你的,昨日听那个新罗王子说要你的仰慕,我都气死了,真想一刀割了他的喉咙。”
萧阮打了个寒颤“四殿下,你不要动不动就想杀人你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她抚了抚额,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四殿下,我一直把你当做弟弟,你万万不可胡思乱想了。”
一丝受伤之色从周卫旻的眼中一掠而过,他沉默了下来。
萧阮苦口婆心地劝告“四殿下,你这是错觉,你还小,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又自幼缺少父母的关怀,所以会把我当成亲人,等你长大了以后你就会有喜欢的女子,到时候再看到我,就会恍然大悟,原来我对萧家二姑娘只不过是姐弟之情”
“是吗”周卫旻笑了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那好,你等我长大了,确定这是错觉了,再定亲嫁人吧。”
萧阮瞠目结舌“四殿下,你说什么呢”
“昨日父皇召见皇姑婆,我听皇姑婆和父皇说了,”周卫旻慢条斯理地道,“皇姑婆说快要给你相看亲事了,想求父皇一个旨意,让你自己挑选中意的夫婿,不让任何人强迫你,我父皇允了。”
萧阮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感动于祖母对她的疼爱,还是该懊恼祖母太大意,让周卫旻偷听到这个消息。
她板下脸来“四殿下,你真的不要再说笑了,你要是这样,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周卫旻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怎么,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萧阮飞快地道,“但是,就算我没有,我也不会喜欢你的,我比你年长一岁,是你的姐姐。”
周卫旻正要反驳,眼角的余光一瞥,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人影朝着他们俩走了过来,一个步履优雅,身形清隽斯文;一个落步犹如力有千钧,身形气势迫人。
“师妹,你和四殿下说什么呢”
“四殿下,怎么是你”
慕呈青和蔺北行一左一右,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
周卫旻心里抑郁之气正盛,脸色阴沉地转头“蔺大哥,慕先生,我和阮姐姐说会儿悄悄话,怎么,你们也要来听一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