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初这回发烧发得突然,但只是因为心神不宁,且烧得也不高。
虞谣与他把话说开,他上午又睡了短短一觉,烧就退了。
他起床盥洗一番,虞谣按他回到床上,两人一起盘坐在床上用午膳。虞谣不住地打量他“真没事了半分不适都没有了”
“没事了。”他含着笑,帮她夹了一筷小炒。
而后他自己也夹了菜来吃,吃完一口,忽而问她“你真要让我当元君”
虞谣一愣“是啊。”
她看着他的神情,露出几分不解晨起他们刚将话说开的时候,他明明挺高兴的,现下看起来却有几分沉然。
席初默了默“我或许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虞谣往他碗中掖了块红烧肉,“我觉得你最合适了。”
他一喟“我之前的样子六宫众人都见过。这样一个人坐到元君的位子上,只怕难以服众。”
“之前的样子”。
她自知他指的是从前的惨状。
那时他无助、凄惨,一次又一次地在后宫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就连她穿越到这里开始护着他之后,卫珂都还当众打过他一记耳光。
虞谣闷头扒了口米饭“那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
“这事不论对错。”他摇摇头,“中宫元君,若不能服众,那对你”
“不服你的,送出去改嫁。”虞谣抬起头。
他一震“什么”
“后宫那些人是挺好看的,偶尔喊来听听曲儿下下棋我也喜欢。”虞谣放下碗,认认真真道,“但没有也不是不行。你看着不顺眼的,就送走吧。”
席初怔住,怔了好半晌。接着,虞谣眼看着他表情管理逐渐失控,神情变得无比古怪“你在说什么”
“既是我惹下的麻烦,我自然要好好善后。”她语重心长,“再说,就算有后宫佳丽三千,我能同时怀孕几次”
席初“一次。”
“那不就得了”虞谣耸耸肩,“那后宫人多人少,影响能有多大要生皇女有你不就行了”
这大约是女尊皇朝与男尊皇朝最大的区别之一。在男人当权的世界,皇帝为了多子多福,可以理所当然地多睡几个,后宫里动不动就可以有好几个同时有孕的嫔妃。
但在女尊皇朝,后宫再庞大,能怀孕的肚子也只有一个。
这样一来,虞谣作为一个未来世界穿来的人,总觉得自己有点浪费“资源”。
不过好处当然也有。
相较于男尊皇朝的男皇帝们,她永远不必担心生下来的皇女不是自己的血脉,毕竟是从她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宝宝。
虞谣一时思维发散,分析利弊想得十分长远。寝殿中就沉默下来,席初一边觉得她所言有理,一边又仍觉得奇怪,默不作声地低头吃饭。
过了好半晌,虞谣终于拉回神思,注意到他的脸色。
唉,他就是太为她着想了。封个元君,他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不能服众会对她影响不好。
她摇摇头,端起一只空碗,盛了碗汤递给他“阿初哥哥。”
席初抬起头。
她道“元君首先是我的正夫,是要与我相伴一世的人。你只需想想,你愿不愿意当这个人”
席初的睫毛轻轻一颤“我愿意。”转而唇角微微扬起,多了一弧笑,望着她又说,“我愿意。只要你喜欢我就一直陪着你。”
“那就是啦。”虞谣也笑起来,夹了块鸡丁喂给他,“那你就安安心心等册封。眼下国库充盈,看我给你办个空前绝后的册礼”
他抿着笑,点了点头“好。”
这日之后,宫中的平静又延续了几日。待得过了上元,群臣重新开始上朝,册封元君的事宜就正式走起了程序。
最终,圣旨在二月颁了下来,昭告天下。接着礼部与六尚局就都忙碌起来,开始筹备一应礼器吉服,仪典的各个环节也需反复核对,交由虞谣过目。
虞谣存着要让这册礼不同寻常的心,在仪程中加了些原本婚礼才有的环节。比如结发,再比如喝合卺酒。
如此一来,这场册封礼就变得格外漫长。吉日虽定在了六月,正值盛夏,天亮得已是极早,二人还是在一片漆黑中就起了床,忙忙碌碌地梳妆更衣。
而后先是去太庙册封、又是回宫接受群臣朝拜,时间不知不觉悄悄溜走。待得终于忙完,虞谣走出大殿一看,天都全黑了。
“饿死我了。”她拉住席初的手,足下匆匆地往后绕,“快回凤鸣殿好好吃一顿。”
席初也已累得脚下打飘,闻言笑了声,跟着她往凤鸣殿走去。
华丽的吉服仍穿在他身上,厚重的大红绸缎上绣着金色的龙纹,是她亲手绘制的样式。这样的衣服穿上整日总是累的,他心里再喜欢,回到凤鸣殿脱下的瞬间,也禁不住地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