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义坤虽喝了酒,但没有真的喝醉。
故意选在今夜动手亦因白天才离开,他知道卫灵儿会没有防备。
他是清醒的。
尤其记得白日里卫灵儿用金簪相逼之事,对她反而有防备。
只也没有料到卫灵儿睡觉时身边会藏着匕首。
那一下仍是伤到纪义坤了。
可与卫灵儿预期不同,她奋力的一击在纪义坤身上留下的伤口不深。
纪义坤吃痛下纵然松开掐着她脖颈的手,却也被她的举动惹恼,马上又咬着牙扑上来要摁住她。
卫灵儿呼吸才顺畅,但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她强忍着喉咙间的那股难受,在纪义坤扑上来的一刻,匕首再一次挥出去。
闪着寒光的匕首刺向纪义坤的脸、刺向他的脖颈。
纪义坤一面躲闪一面寻机拽住卫灵儿的手臂,企图夺走她手中利器。
卫灵儿索性仰仗自己身体位置更低,抬脚踹向纪义坤的下半身。
纪义坤惨叫一声,捂住那处,目眦欲裂。
他于此刻终于后悔没有提前对卫灵儿用迷药把人药昏。
本以为,无人来救,她无异于是他的囊中之物,根本逃不出他掌心,想不到她敢这样伤他
卫灵儿赤脚跳下床榻。
纪义坤见她要跑,忍下疼痛又扑过去要抓她。
卫灵儿反身将手中匕首刺向纪义坤,大力刺向他的手背。
纪义坤手背被划了一刀,连忙后退几步。
房间里动静不小。
然而,雪梅院的仆从似乎皆未发现异样,连守在外间的海棠都没有被吵醒。
卫灵儿意识到纪义坤说的给其他人下过药极可能是真的。
否则海棠一向警醒,又是在外间守夜,不可能什么都发现不了。
她不甘心,大喊两声海棠,嗓子却疼得厉害。
纪义坤歪歪斜斜站着,瞥一眼手背上流血的伤口,“呸”一声“臭婊子,你使劲喊,把人喊来了,你名声也尽毁”
纪义坤视线落在卫灵儿的身上。
卫灵儿低头一看,才发现方才的挣扎已闹得自己衣衫不整。
纪义坤这话没有说错。
目下即使把人喊来了更吃亏的也只会是她
卫灵儿抬眼,目中惊惶不已,望向纪义坤。她紧闭嘴巴,似乎放弃喊人求救,在纪义坤步步逼上来时,也步步后退,直至后背不觉贴在房间里一处柜子上。
纪义坤阴恻恻说“卫灵儿,你乖乖从了我,我不会亏待你。”
“你不从,我自有千百种法子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你还有个妹妹是不是”
“小娘子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妹妹想想。”
“你以为你们在舒家眼里是什么”
“在舒家的眼里,你们也无非就是上门来讨饭的狗”
卫灵儿目露愤怒。
纪义坤却笑“你如果不想你妹妹有事,最好乖乖听话,不然”
卫灵儿想开口,却剧烈咳嗽起来。
她手中匕首跌落在地,人也跟着瘫软般坐在地上,乌发散落,遮挡大半她姣好的面容,咳嗽声不停在房间里响起。
纪义坤见此情形,脸上越是笑,抬脚继续逼近卫灵儿。
却在他靠得极近的这个瞬间,本该失去反抗、瘫软在地、剧烈咳嗽的人骤然抓起地上那把匕首,几是一跃而起。
卫灵儿最后的庆幸是此前隐瞒自己会一点武功这件事。
纪义坤才会掉以轻心,没有对她用迷药,她才能有反抗的余地。
利刃划过纪义坤的脖颈,他眼中满是震惊与错愕,抬手摸一摸自己的脖子。
掌心鲜血温热,而胸口随之传来更大的痛楚。
纪义坤低头。
他看到那把匕首插在他的胸口,再被卫灵儿没有任何犹豫拔了出去,然后,又再一次插了进去。
“你”纪义坤想要说什么。
然眼前发晕,说不出更多的话,直至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看着躺在地上的纪义坤,卫灵儿怔怔的,又茫然。
直至觉察到纪义坤似乎一动也不动,她探手去试了试纪义坤的鼻息。
一时间,手中的匕首滑落。
这一次她真正瘫软身子,瘫坐在地。
卫灵儿眼神空洞看向自己的双手,手上沾染着的是属于纪义坤的温热鲜血。
她
把纪义坤杀了
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卫灵儿身体不受控制打了个冷颤。
她开始发抖,被纪义坤拿弟弟威胁而起的愤怒、为保护自己和弟弟而生的勇气刹那消散,后怕与恐惧侵袭她的每一寸骨血。
然而面对这样一个无耻至极、无赖至极的人,她已没有更好的办法。
难道她今天放过他,他就会从此放过他们姐弟吗
房间里没有点灯。
一片黑暗里,卫灵儿无声流泪。
人在哭,身上的力气像在确认纪义坤当真死了之后被什么抽走。
可是理智告诉她,一切并没有结束。
纪义坤死在她房间里消息明日一旦传出去
纪家人不可能善罢甘休,而她和弟弟在郑国公府、在邺京也必然待不下去。
不仅如此,连同姨母还有凯表哥怡表妹他们都会被她拖累。
那可能会变成无穷无尽的麻烦。
但她绝对不能让事情发展成那个样。
不能让好心收留他们的姨母和舒家因此生了嫌隙。
可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