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骸骨被这座镇压,埋在了大地深处,蕴藏着神念的心之精血则被抽炼而出,藏在其他地方。”
“你将它带了回来。”
时以娆盯着小禾。她没有动用任何瞳术,但它的眼睛里像是充斥着无形的冰雪,一眼就令小禾如坠冰窖。
慕师靖的猜想应验了。
从没有所谓的天赐传承,一切都是恶魔的阴谋,它将髓血的下落传达给了小禾的姑姑,让她带着小禾――这个它精心挑选的容器将神血取出,带回妖煞塔。
在常人眼中,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对。这是既定的命运,而她是天选的少女。
“它要苏醒了,害怕么”时以娆问。
小禾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她经历了太多生死的瞬间,死亡日夜上门做客,她已习以为常。她从来不怕死亡,只害怕连累亲人朋友。
时以娆看得出她是真心的,点了点头,说“这一千年里有无数的绝世天才,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尘世等待了千万年的那个人,是要带领人类由污浊走向纯净的命定者,但他们无一例外皆陆续凋亡了你在我见过的天才里亦是顶尖的,希望你不要抱有这样a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禾从她冷漠的语调中感到了一丝关心。
“我当然不会有这样蠢笨的想法。”小禾理所当然地点头,还看向了一旁的慕师靖,顺口道“对吧,木姐姐。”
慕师靖神色却有些古怪,她贝齿轻咬,片刻后才心虚地说“是啊,青山处处可埋道骨,修真者随时也是殉道者,谁会有这样愚笨的想法呢”
时以娆瞥了她一眼,只觉得这确实是宫语能教出来的弟子。
收回思绪,时以娆凝望长空,片刻后晶莹的红唇微张,话语幽冷飘出
“要来了。”
似出法随,瞬间,那枚黑紫之星扭转,明亮的一面对准了此处,与此同时,雪亮的电光从云层中亮起,从苍穹生出,砸落大地,火在妖煞塔的境域内燃烧起来,黑烟冲天。但这火势注定不会太大,因为在雷声姗姗来迟的同时,豆大的雨点紧跟着落了下来。
暴雨倾盆。
像是流经天庭的长河决堤,这场暴雨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正在赶路的楚映婵本在分心冥想修行,只觉眼皮上光线一闪,紧接着,她一身雪白的纱裙就被浇下的雨水淋透,湿漉漉地黏在了肌肤上。
她的修为本该足以让她反应过来这场雨,并以真气进行抵挡,但她没有,于是因此感到了不祥。
“怎会突然下雨”
楚映婵伸手接了些雨水,放在掌心审视,这不是普通的雨水,它带着腐蚀性,若没有这一身境界修为傍身,雨水甚至可以直接灼穿皮肤。
转眼,天地间只剩下茫茫的,雨水击打大地的声音。
林守溪飞快取出一柄竹伞,撑在了楚映婵的上方,竹伞是他亲自削造的,伞面裁剪的是洛初娥的衣裳。
林守溪同样有不好的感觉。
离了不死国,在最初的小打小闹以后,他与楚映婵始终在全速赶路,不眠不休,偶有小憩也是在修行,如今他们的行程速度虽超出了预期,但距离妖煞塔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先去前面看看。”林守溪凭着直觉说。
两人顶着暴雨行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坡的高处,接着,他们嗅到了浓浓的、暴雨也遮不去的尸臭味。
站在坡顶向下望去,他们看到了一条浑浊的河,河水中漂满了妖怪的尸体,它们已死了很多天,腐烂得不成样子,但林守溪依旧能感觉到,它们并非是被刀剑杀死的,而是死于某种诅咒。
此地荒无人烟,唯一妖怪聚集的地方只有妖煞塔,这些尸体显然来自那里。
妖煞塔出事了么
林守溪与楚映婵并非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但当这种可能性真正摆在面前时,他们不由感到了紧张与恐惧。
“这是”
楚映婵俯身望去,只觉得触目惊心。
正当林守溪打算越过这条不宽的河流前去查探情况时,身后的暴雨中,噔噔噔的声音密集地响了起来,由远及近。
那是蹄声。
白茫茫的雨水里,有什么蹄类生灵正在接近,它踩着泥泞的土地,健步如飞,很快就露出了它雄壮威严的模样,那竟是一头类似麒麟的生命,它高达数丈,头声羊角,身披五彩,红色的鬃毛在暴雨中飞扬,如不灭之焰,它面像威严如狮,低吼不断,不停狂奔时足下踏起的水花也有数丈之高。
见到了这头健硕的鳞兽,林守溪以为是统治此处的凶物,立刻拔出湛宫,做迎敌的架势,楚映婵却按住了他的手,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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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兽转眼跑近,呼啸着停了下来。
林守溪这才发现,麒麟后面拉着一架车,车子的帷幔也是白的,与这茫茫大雨融为一色,先前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这大兽吸引,竟未能发现。
“这像是云空山的瑞兽。”
楚映婵说“云空山饲有鳞兽,除了仙楼那头纯种的麒麟外,还有诸多吞饮龙髓不死而异变的猛兽,这样的我似在云空山见过。”
才说完,白色的大车已停在了面前,林守溪及时将伞撇在面前一遮,才挡住了这鳞兽急停时溅起的水。
鳞兽与车一同停下。
雨中,帘子挑开,帘中之人投来视线,对望之后他们都露出了诧异之色,异口同声道
“怎么是你”
只见车帘后面,来者白袍金冠,雍容华贵,正是在升云阁中与他们有些过节的陆余神。
冤家路窄,在这泼天大雨与广阔的大地上,他们竟这样意外地相逢了。
“你们是去妖煞塔”陆余神问。
“是。”林守溪回答。
“那就上来吧。”陆余神不爱废话。
这般规模的大雨,哪怕是他们,赶起路来也会滞慢许多,如今去找小禾是头等大事,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在意升云阁的小摩擦,直接上了车。
车帘一落,暴雨隔绝在了外面。
陆余神往车厢一侧靠了靠,给他们让出了些位置,问“你们不是一个月前就一同下山了吗,怎么才走到这这一个月里你们都在做什么该不是在行那禁忌之事吧”
“当然不是。”
林守溪与楚映婵一齐说。
“哦那你们是怎么回事,我虽久在闭关,但云空山中都在传,你们两是未婚夫妻,此事难道是假的”陆余神嘴角噙着笑。
林守溪一惊,心想一定是双思思误会了自己的话语,以讹传讹了当然,uu看书 他也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讹。
“假的。”
林守溪与楚映婵同时说。
“你们两倒是默契。”陆余神吃惊。
“没有”
依旧是异口同声。
林守溪与楚映婵同修一种心法,又进入过彼此的精神内府,早已在精神层面建立了无形的联系,此刻急于辩解,便形成了这一幕。
此话说完,他们心虚地对视了一眼,齐齐闭唇。
林守溪以肘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她,楚映婵心领神会,立刻问“陆仙师半步人神之躯,亲自驱车前往妖煞塔做什么”
“妖煞塔出大事了,你们不知道吗”陆余神问。
两人心中齐齐咯噔一下,林守溪再忍不住,立刻问“出什么事了”
“据说是有上古的妖物要苏醒了,真相如何,要看了才知道。”陆余神慵懒地说着,问“临走之前,你们师尊没有说什么吗我还以为她早就料到了呢。”
两人一同摇头。
陆余神皱起眉,她本来只是玩笑,现在真的觉得,这对师徒之间有猫腻了。
“对了,我师尊去哪里了”楚映婵立刻问。
她与林守溪消失了这么多天,师尊竟没有寻他们么楚映婵觉得,哪怕师尊不那么喜欢自己,也该去寻林守溪才是呀。
“你们什么也不知道”陆余神更觉奇怪。
“我们应该知道什么”林守溪问。
窗外暴雨不休,陆余神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确认不是伪装后,才说出了仙楼发生的事“你们的师尊离楼了,在走之前,她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未完待续第一百七十三章雨中青衣拦道一个多月前,宫语犹在云空山与一众仙人研究那具人形白骨,几日的不眠不休之后,她得到的结论依旧是这只是一具普通的人类白骨。她一度怀疑是不是林守溪与慕师靖看错了,人在封闭寒冷的地方待久后,难免产生各种各样古怪的幻觉。
信是那天傍晚收到的。
那天傍晚飘起了雪,宫语从深殿中走出在云空山的云湖长廊上闲步散心,长廊呈现一个巨弓般的弧形,没有围栏,下方的云呈瀑布状落向万丈绝壁,长廊环绕之地则有一株巨大的红木,这是初代掌教栽下的树,与神桑树差不多大小。
一袭狐裘的神女淌过云廊,绕至巨木下歇脚,她习惯性地并腿斜坐,空空濛濛旳目光视着前方,只等夕阳西沉后回殿继续研究,可就在夜幕落下,她准备起身离去时,一片红叶从树顶凋落,被夹杂碎雪的风吹到了她的肩头,她起初不以为意,只想将其拂去,可她拈起红叶之时,余光一瞥,惊讶地发现,上面竟有字文。
文字的笔画很奇怪,断断续续,不像她了解的任何一种。
她将红叶带回了殿,与其他仙人一同研究,它与古籍中记载的诸多文字都无相似之处,难以入手,正当他们一筹莫展时,宫语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她想,叶片上的文字或许是很早之前用特殊的手段刻上的,叶片的生长令原本规整的文字断裂变形,所以才呈现了这样的形状。
他们根据这个想法重新拆解文字,数个时辰之后,文字恢复了它原本的面貌,仙人们聚在一起,审视着他们破解出的四个字
长安城外。
“长安这是何处神山城内有名为长安的地方吗”
“倒是吉利的两个字,兴许是某座早已失落的古城,也兴许只是某个仙人多年之前随手写下的字符。”
“嗯,看来是没什么价值的信息了先将其存好吧,以后兴许有用。”
仙人们正讨论着,忽然发现宫语立在一旁,冷目垂袖,一不发,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时,宫语终于走到了桌前,拿起红叶,将其收入怀中,她转身离去,即将出殿时终于顿了顿,“我认得这个地方。”
她的散步是闲心的,树叶的凋落是自然的,字是不知多少年前写下的,看似巧合的一切却像被某只无形的手摆布了,宫语不知道写字者是谁,又想告诉她什么,但她知道,她要去长安一趟了。
她在告诉慕师靖,自己收到了一封旧人的信,要离楼几日。
自此之后,她消失楼中,再未回来。
“长安”
鳞兽拉的木车里,林守溪听到了这个词时,也感受到了师尊当时的心情,他从震惊中回神,轻轻的呢喃被车厢外暴雨的声音淹没了。
楚映婵察觉到他的异样,问“怎么了你听过这个地方”
有陆余神这個外人在场,林守溪惊讶之余也保持着冷静,“我觉得很耳熟,小时候好像听过。”
楚映婵猜到他有话不方便,只是嗯了一声,道“若你想到什么,告诉为师也无妨的。”
林守溪颔首。
师尊身为神山的顶尖修士,安危自不需他来担心,但他很好奇,那位以红叶为信的人到底是谁。
这也不是他现在该关心的事,先前听妖煞塔出事后,他的心始终悬着,立刻问
“妖邪挣脱封印是什么级别的妖邪,危险么”
“我了,要到了才知道。现在担心也没什么用,哪怕这四脚畜生一路狂奔,抵达妖煞塔也至少是今天晚上的事了。”陆余神懒洋洋地着,又笑道“再,你觉得连我都亲自动身前往了,会是小事”
陆余神得没错,寻常的妖怪哪里用得着一个半步人神的强者出手,妖煞塔一定出大事了林守溪的心更沉,明知担心没用,他还是忍不住地担心着。
楚映婵习惯地想去捉他的手,宽慰两句,可她动作过半,立刻察觉到了陆余神眯起那双秋水长眸后展露的笑,楚映婵不动声色地倾身,动作自然而然地转变成了挑帘。帘子挑开些,雨就被风推着往车厢里灌,打湿衣袖,润湿脸庞,她想着那雪发明艳的少女,也在心中慢慢祈祷着。
现在的她有点害怕见到小禾,但无论如何,她也是想见到小禾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陆仙师真的一点消息也不知吗”楚映婵落下帘子,看向她。
陆余神想一会儿,“不用太担心你们朋友的安危,早在几天前就有圣壤殿的神女抵达了神山,那位神女的境界实力恐怕与你师尊不相上下,她应能护好你们朋友的这几天里,她确实送出了些消息,只妖煞塔的封印之妖,很可能与显生之卷中记载的一场盗世之战有关。”
“盗世之战”
楚映婵听过这场古老的神战,传中有一个混乱的年代,妖魔陆续从大地中复苏,彼时诸多的太古旧神要么陨落,要么隐匿,于是,许多旧神的名字也变成了无主之名,这些妖魔为了散落的无主神名展开了持续上万年的厮杀。
“这不只是传么”楚映婵问。
“在我们诞生之前,这片大地上发生了太多没有历史记载的往事,孰真孰假谁又知道呢”陆余神。
哪怕这场战争真的存在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片衰败的大地上也再难找到一鳞半爪当年的痕迹,曾经叱咤一时的妖魔大都死去,与它们的神兵利器一同腐烂成灰。
“总之,妖煞塔封印的,很可能是那场战争中陨落,残存一息的妖魔能活到现在的,都是同行中的佼佼者,哪怕奄奄一息也绝不好对付的。”陆余神。
楚映婵嗯了一声,忧色更重。
陆余神看着眼前这对师徒,皱眉道“我一个人赶路觉得无聊,所以才让你们搭车的,你们这般愁眉苦脸的,弄得我也要跟着哀伤起来了,生得这样漂漂亮亮的脸蛋,就不能乐观些么,给姐姐笑一个,再垮着个脸,我可就要把你两踢下去了。”
师徒二人的年龄加起来恐怕也不到她的零头,但陆余神还是固执地以姐姐自称,话间,她还忍不住伸出手,左右开弓捏了捏他们的脸蛋,林守溪与楚映婵勉为其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当作是搭车的路费了。
多想确实无益,林守溪听着外面的雨,将心放空了下来。
渐渐地,车厢外持续不断的嘈杂也变成了另一种安静,给人昏昏沉沉之感。
“你们还记恨我吗”陆余神忽地问。
“怎么会”楚映婵“升云阁每年争抢弟子皆很激烈,陆仙师那么做也是人之常情。”
“嗯,楚仙子倒是规矩礼貌,比你娘强多了。”
陆余神赞赏,又“但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们不是未婚夫妻关系,他为什么会选你。”
陆仙师将目光转向了林守溪,她盯着这位少年,“,你到底是见色起意还是另有交易。”
林守溪知道,此事解释起来并不复杂,但出去难免会让人觉得楚映婵趁人之危了,他是要维护师父的,便反问“选谁做师父有区别么”
陆余神听到这句话,却是吃了一惊,收起了先前玩味的神色,也反问“你不是城外来的么,怎么知道这些”
林守溪听她这么问,也懵了,“知道哪些”
“选谁做师父没区别啊。”陆余神淡淡地“当然,我们选弟子也没什么区别,无非是机灵点和笨点,反正加入山门之后都是给我们干苦力的。”
“师父不该是传道受业的吗”林守溪对于苦力没什么概念。
这几天行路很是无聊,陆余神每天的乐趣也只是看鳞兽撒脚丫子乱跑,好不容易抓到两个聊天的,她也不藏着掖着了,云淡风轻地抖出了许多山门内幕
“传呀,每个山门都有书库,把他们扔进去自己就是了。要是遇到不懂的,就去请教他们师兄师姐,实在不懂了,我再亲自出马,指点一二。”
楚映婵听了,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师尊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这样不会耽误修行么”林守溪问。
“只要他们自己不耽误自己,没人耽误他们。”陆余神。
这句话很绕,林守溪勉强听懂,又问“怎么样才算是在山门中成呢”
“山门修的最后,每位弟子都要写一篇有关修道的文章,我会亲自审阅一番,然后酌情决定他们的去留。”陆余神微笑。
“酌情成绩优异者可以下山,差者继续留山修么”林守溪好奇地问。
“你是傻子吗”陆余神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当然是让成绩差的走,优秀的弟子谁舍得放走啊,通常是能留则留的,他们这么优秀,当然要留在为师身边深造。”
“留在你身边继续帮你干活么。”林守溪这下开窍了。
陆余神笑得很开心。
山门门主在云空山的地位并不高,其中最年轻的甚至是楚映婵这样二十岁的少女,与陆余神的境界资历是恨不匹配的,她之所以愿意继续当一门之主,主要还是想靠它向神山讨要修行所需的资源。而且无论徒弟做出什么成绩,做师父的都能在上面署个名,她就等着哪天弟子里出个绝世天才,带着自己一飞冲天呢。
“不是有个门主号称座下都是仙人的么,他也是这么教生的”林守溪疑惑道。
“大同小异吧。”陆余神“主要还是噱头,他名声大,声誉好,选的弟子通常是给根鱼叉放养到野外,几十年后等他出山也能是个仙人的那种。”
林守溪恍然大悟,不由感到庆幸。
陆余神见他这副表情,立刻补救道“不过你不一样,我当初想收你入门,是真想当亲传弟子来教的,谁曾想有缘无分不过也好,看你们现在郎情妾意的,我也很是欣慰。”
楚映婵听到郎情妾意一词,心头微羞,但她权当这位陆仙师口无遮拦了,也没有去反驳什么。
车内没有其他事,陆余神便自然而然地给他们拉起家长里短了。
“我之前还担心你性子太软,教不好徒弟,现在来看是多虑了。”陆余神“林守溪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涨了一境,你这个做师父的想必功不可没。”
确实功不可没毕竟当初巨牢里,他们一同苦修了几天的合欢术,不过楚映婵哪敢承认这些,只是“是他自己悟性高。”
“师父谦虚了,这些日子你手把手教了弟子很多,弟子受用终生。”林守溪。
楚映婵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若四下无人,她一定会狠狠瞪他一眼,但现在陆余神在侧,她不敢流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嗯,等一切尘埃落定,一定要去购置一辆属于自己的马车,这样才能在宽敞的车厢中自由地做事。
“嗯,师父没令你失望就好。”楚映婵应了一声。
陆余神见她这番姿态,很是不悦,“这般柔柔弱弱是要被徒弟欺负的,严厉一些哎,也不知道宫语与楚妙那样的双煞,怎么就教养出了你这么个软绵绵的仙子。”
“我很严厉的。”楚映婵为自己辩驳。
“是么”陆余神不信,只道“我只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以后恐怕要去喝你们的喜酒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林守溪心头一紧,以为她知道了什么。
“误会”
陆余神冷眼看他们,不话。
林守溪与楚映婵这才意识到他们坐得太近了,几乎是挨一起的,他们立刻不动声色地挪远了些。陆余神看着这一幕,只感慨了声年轻。
“那把兵器拿来我看看。”陆余神看着她腰后的黑尺,。
楚映婵将戒尺递给了她。
陆余神接过,闭上一只眼,目光笔直地滑过尺身,“不错,这东西看着普通,里面却花了不少心思,它有名字吗”
“它现在叫打神尺。”楚映婵。
因杀过洛初娥,故而得名。
“打神尺”
陆余神作为一个名中带神的,显然不太开心,她不由想起了云空山的那夜,她不过是升云阁欺负了一下楚映婵,那位楼主师尊就按捺不住,将她半夜拖出山门,掀裙就打,一点面子未留。想到这里,她也懒得琢磨尺子的奥秘,将它如烫手山芋般甩了回去。
越是靠近妖煞塔,外面的暴雨也越下越大,似是受到了妖邪出世的波及,妖煞塔之外的方圆地段,也有不少邪祟争先恐后地涌出地缝,借着暴雨的遮蔽展开了杀戮。
林守溪与楚映婵的境界尚无法穿透厚重的雨幕洞察太远,但陆余神不同,行车其间,她几次对帘弹指,射出剑气,空中雨滴触及剑气,硬如钢珠,它们串联成剑,在大雨中空游横扫,雨剑过处,便有怪物应声而死。
就这样,这辆鳞兽拉动的大车一路飞驰前行,无人可阻。
路上,陆余神不断地逗着他们,一会儿给他们看手相,面相,一会儿帮他们占卜姻缘,起初他们还算配合,后来被则被弄得烦不胜烦,险些直接承认。陆余神见撬不开他们的嘴,便也放弃,给他们讲起了师尊过去的事。
这些事楚映婵大都知晓这几百年来,师尊战无不胜,于荒外捉对厮杀斩过数头龙尸,更将十余个邪教组织连根拔起,斩杀头目,她创造的法术剑术高达数百种,除了神妙之术外无一藏私,尽数公之于众,最神乎其神的,莫过于云空山上的异界之门,那也是由她亲手开启的,其间多少曲折唯她自己知晓。
天色渐晚。
帘幕外的世界黑了,看不到一丝光。
林守溪与楚映婵甚至有种再度误入不死国的感觉,幸好暴雨声持续不断,告诉着他们这依旧是真实的世界。
随着马车渐渐靠近妖煞塔,师徒二人也越来越紧张,谁也不不出话了。
转眼已与小禾相隔一年有余,他知道,最后的考验要来了。
可妖煞塔未至,另一个意外却来了,马车行驶之时,陆余神信手操控、在车厢外斩妖除魔一路的雨剑意外折断,与此同时,鳞兽猛地止步,如马匹长嘶,车厢剧晃,里面的人几乎要撞在一起了。
“什么人”陆余神一扫慵懒之态,厉声问。
一个女子的声音透过暴雨清晰传来“煞物即将出世,妖煞塔如今只可进不可出,危险远超你们想象像你这样的马车我已拦下五架了,速速回去吧,别送死了。”
“我做事要你管”陆余神知她是好心,仍不服气,带剑而出。
可本该有的打斗声却未响起。
楚映婵回味那声音,只觉得熟悉,她掀起帘子一看,却是呆住了。
雨中,楚妙一袭青衣横剑而立,她话语严厉,衣衫却被雨水浇透,神情却疲惫而落魄。第一百七十四章远去暴雨中昨天那章结尾修改了一下
陆余神很早就认识楚妙了。
那时首座于莲台讲道,诸多青年才俊受邀而来,她正好坐在楚妙身边,与尚是少女的楚妙有过简短的交谈,楚妙青衫素朴,脸始终冷冰冰的,但这种冰冷更像是在掩藏自卑与胆怯。
她用随身的剑帮朋友多占了个位置,那个朋友就是如今的道门楼主。
再见到她是很多年之后了,那时她在荒外待了六十载,终于斩杀了那头毁灭她家乡的灾神,归来时风尘满面,红衣亦被风霜雨雪涤成白袍,她途径楚地,意外收到了一封邀请函。离开太久,她以为楚王还是那个身材臃肿面相极凶的胖子,白衣赴宴之时却见一个凰裙玉冠的女子端重地坐在王座上,对她微笑着举起了酒杯。
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孤单为伴的六十年里,一代人已然长大。
之后她们偶有交集,她见过楚妙的喜怒哀乐,却唯独没有见到过眼前这样的她。
天晦如夜,白雨翻盆。
楚妙长发散乱,无神的双目红肿不堪,脸颊也被洗得煞白,她青裳蕴着沉重旳水,如披铁衣。
她已找了楚映婵整整一个月,几乎要将城墙东门至妖煞塔之间的群山翻个遍了,却仍就一无所获。她已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了。
这一个月里,她除了悔恨还是悔恨,她想起了当初算命先生的话,觉得福缘造化自有天数,不该强行影响,她一时性急想要帮女儿促成感情,却反倒将她推入了未知的深渊里。
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当她看到妖煞塔被漆暗笼罩之时,就知道女儿已凶多吉少。
几个时辰前,时以娆以秘术递出了最后的消息,说古魔即将问世,让其他人速速撤走,于是她与数位修道者一同在妖煞塔外赶人,能救一个是一個。
至于她她打算在将其他人赶走之后,独自进入妖煞塔中,她无法宽恕自己的罪孽,只希望死亡来临前能为人族做更多的事。
陆余神看穿了她的心思,叹息一声,走到她身前,用的却是近乎冷嘲热讽的语调“这又是何苦呢反正你女儿也不是很喜欢你,再生一个就是了,仙人受孕虽难,但只要功夫深”
“你闭嘴”
楚妙发疯似地厉喝,激荡起的真气引得黑发飞舞,雨珠飞溅。
陆余神不理会她的凶态,缓缓走过她的身边,继续说“哪有谁家亲生女儿十岁就带着宠物离家出走,独自拜她人为师的,这些年你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吧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
楚妙的双肩在雨水中颤抖,她握着剑,低着头,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片刻之后,沙哑的话语才再度响起
“我念与你有些旧情,不愿拔剑相向,若你再不识好歹”
剑出鞘半分,正是那柄雪鹤,它发出了狂风暴雨也压不住的剑鸣,鸣声却是凄厉萧索的。
“你与我境界相仿,现在的状态又如何能够赢我”陆余神不以为意,衅笑道“我只是好心劝你,又没说错什么,以后你说不定还要谢我呢。”
“你”
楚妙咬牙切齿,她虽知陆余神口上向来不积德,但她不明白,这种时候,她为何还要反复来揭自己最血淋淋的伤疤。
“女儿可以不亲娘,但娘怎能不亲女儿呢,更何况”
楚妙低低地笑了笑,哽咽道“更何况,是我对不起她,我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女儿。”
泣声之后,雪鹤锵然出鞘,剑光将临近的雨丝照得雪亮。
“拔出你的剑”楚妙抬起头,眼眸血红,对陆余神大喝。
陆余神没有拔剑,只是笑,她看着这柄名剑上飞舞的白鹤之影,说“好了,别哭了,看看这是谁”
楚妙微愣间,陆余神让开了身子。
她抬头望去。
暴雨连接着天空与大地,一片雪白的颜色里,她见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像是坠入梦里,楚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真实,她张了张口,喉咙沙哑,发不出任何声音。
“娘”
却是楚映婵先开口了,她挑开了帘子,不知听了多久,早已泪流满面。
不等楚妙有任何动作,楚映婵已不顾一切地跃入雨中,狂奔到她身边,一把抱住了雨中湿透的青衣,她不停地哭着,泣不成声。
雨下得更大了。
林守溪取出了那柄竹伞,从车上走了下来。
中间是相拥而哭的母女,他与陆余神站在两头。
先前在车上的时候,陆余神还与楚映婵提起过她的娘亲,她与她娘亲关系不太好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了,陆余神问她,你消失了这么久会不会担心你娘亲担心你时,楚映婵甚至有些责备娘亲多事的安排。
向来温柔的她唯独将自己任性的一面留给了娘亲,而楚妙始终不怨不恼。
虽寻小禾心切,但林守溪没有打扰她们的重逢,反而安静地走到她们身边,将竹伞覆盖住她们的头顶。
暴雨被挡在了外面。
楚妙一直在不断地道歉,她的道歉听得楚映婵心如刀绞,她不断摇头,哭得更厉害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余神才说“不早了,上车吧。”
与此同时,妖煞塔中。
时以娆带着小禾与慕师靖来到了一座尚未被摧毁的峰顶,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妖煞塔正在发生的事。
又是一天过去了,这一天里,时以娆一直在寻求阻止妖物冲破封印的办法,她深入了妖煞塔的腹地,七进七出,拦者尽死,却依旧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崩坏。
慕师靖与小禾也随她一道厮杀,她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受到邪神祝福的强大怪物拔地而起,然后被她一记金剑斩灭。
无论强弱,皆是一剑。
她不愧为圣壤殿的首席神女,强大到令人发指,慕师靖甚至有些难以想象,当年师尊究竟是怎么胜过这位神明般的女子的
相处的这一日里,时以娆倒是与她们说起过那段旧事,时以娆并没有什么情绪,只说那一战之时,她尚未将大日冰封神术修成。
发后那轮金盘就是她大日冰封之术大成的显化,这是她独创的神术,神女施展此法时,身影如沐浴璀璨金光之光,光芒所过之处,金色浇淋大地,带来的却不是万物宣发的希望,而是冰封一般的寂静。
阳光是她的冰雪,足以冻杀万物。
若没有此处的结界,她甚至可以借助外界的阳光,将整座妖煞塔冰封,但现在是黑夜,这里唯一的光芒是她自己。
“没有办法了吗”慕师靖问。
时以娆裙摆沐浴金光,在山峰上舞动,她静眺妖峰,身影如朝阳云海中载沉载浮的舟,身旁的少女提出疑问后,她望向了手中的剑。
这一天里,她杀妖魔无数,却从未拔出过这把剑。
这是圣壤殿的罪戒之剑,是真正的神剑,她只在前代神女的授剑仪式上见过它的锋芒,虽只见过一次,但她确信,只要她拔出这柄剑,全力一挥,是可以斩开这方天地的。
可凡事皆有代价,她在奉剑的一刻起,身心就与神剑相连,每一次拔剑,都会对她造成极大的反噬。
圣壤殿七柄罪戒神剑,分别为谦卑、赞佩、哀伤、丰收、垂怜、清斋与她的漠视。
皇帝曾,每柄神剑中皆封印了一头大魔,神女奉剑,相当于以身镇魔,若有一日,所有神女的心念都出了差池,那七剑中封印的恶魔将会出世,合为一体,令末世的黄昏降临。
所以哪怕强大如她,对于拔剑一事依旧慎之又慎。
“我有办法斩开这方天地。”时以娆说“但我没办法这么做。”
“为什么”慕师靖问。
“因为我想把这一剑留给它。”时以娆看着不断开裂的巨峰,说“你们若因此而死,我很抱歉。”
她的语调透着说不出的冷漠,听不出丝毫歉意,对此,慕师靖与小禾早就习以为常了,她们皆是很懂事的少女,又怎会怪救命恩人呢
“那就留给它吧,神女姐姐自己决断就好。”小禾柔和地说。
时以娆闻,倒是看向了她
每次看向小禾之时,她都会收起瞳孔中冰寒的金光,以白山黑水般的剪水明眸看她。
在时以娆眼里,眼前这位少女有着很少见的纯粹,这或许也与她的身世有关,小禾自幼在妖煞塔的原始密林里厮杀,终日与溪流冰雪为伴,宛若秀丽绝景中走出的精灵。
小禾被时以娆这般注视着,有些无所适从。
“怎怎么了么”小禾问。
“稍后的一战,我也许会死。”时以娆忽地说。
小禾吃惊,她知道这位神女姐姐说的是实话,但她不愿接受。
“神女姐姐这般强大,若是想走,哪怕是地底的魔王也拦不住你吧”小禾说。
“嗯,但它现在初醒,是最虚弱的时候。”
时以娆难得地流露出了耐心,她解释道“若现在不能杀死它,等它将你吞噬,恢复了境界,三百年前苍碧之王破城的悲剧很可能会重演的稍后,我会试着与它换命。”
她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决绝的话语,小禾闻大惊,“这怎么可以,姐姐这般强大,若是死了”
“若能换命,已是大幸之事了。”
时以娆打断了她的话语,淡淡地说“况且这种强大并不稀有,云空、神守、祖师三山,每座山峰各有一位首座、一位掌教,他们的境界绝不逊色于我,若他们在场,想必也会做出与我一样的选择。”
时以娆所非虚,若非道心通明,有为道而死的决心,她的境界也无法走到今天这一步。
小禾呆呆地立着,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这位神女姐姐的遗了。
虽只相逢了一个日夜,但她对这位终日冷着脸的神女姐姐印象很好,但她不知道,在这位神女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际,却早已抱好了必死的决心。
“对了,即使我侥幸杀死了它,你也绝不可掉以轻心,因为想吞噬你的不止是它。”时以娆说。
“什么”小禾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
“你知道为何这一路上有这么多妖怪追杀你吗”时以娆问。
“这不是因为魔王要杀我吗”小禾问。
“不是的,是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吸引了它们。”时以娆说。
“气息”小禾嗅了嗅自己,没闻到任何气味。
“不是具体的气味,而是一种无形的波,是由你体内的神血散发出来的。”时以娆说出了其间隐情“你的神血在呼唤妖怪攻击你。”
“什么”
小禾彻底惊住了,她没有想到,真正的叛徒竟是自己体内的血,难怪这一路上她始终摆脱不掉追杀,直到地牢中才勉强安全。
“神血怎么会”
慕师靖同样吃惊,但旁观者清,她飞快明白了过来“神血在逼她解开封印,它也想吞噬小禾”
“嗯。”
时以娆点头,认同了她的猜想,“你不想被魔王吃掉,你体内的血同样不想,它想在魔王苏醒之前获得自由,逃出生天。”
“可可这原本不就是它的血吗”小禾问。
“神明的肢体在离开肉身后都会拥有独立的意识,一旦意识产生,它们也会如同人一样,不愿再被束缚,若它回到旧主的身体里,那神血生出的意识会被旧主更强大的意识直接碾碎。”时以娆漠然地说“对它来说,返乡之路也是它的黄泉之路。”
小禾怔怔点头,本就被风吹得微凉的身躯更感寒冷,她从未想过,体内的神血竟也有拥有思想。
“果然,觊觎小禾的都是大坏蛋啊。”慕师靖颓丧地说。
“在我去斩神之前,我会分出一缕道识给你,帮你压制体内的血,但能否真正战胜它,还要看你自己。”时以娆说。
“神女姐姐为何对我这么好。”小禾受宠若惊。
虽然时以娆的表情如雪山般万年不变,但小禾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她对自己有着额外的关心。
“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的。”时以娆说“若我身死,而你活着,你须接过这柄罪戒神剑。”
小禾立刻明白,她这是在挑选继承人了
“我”
小禾当然不能辜负她的好意,但她现在不过元赤境,如此重任,她又如何敢贸然接下呢
“怎么了,承我的剑很丢人么”时以娆问。
“当然不是,您是真正的修道者。”小禾满怀敬意地说。
时以娆无视她的称赞,继续注视她。
小禾再不多虑,坚定地说“我答应。”
“真正的修道者这是我听过最好的夸奖。”时以娆这才接受了她的称赞。
暴雨中,鳞兽犹在拉车赶路。
车厢里,这对绝丽的母女也终于稳定了情绪。
楚妙始终抓着女儿的手,不愿松开,连眼泪也是陆余神帮她擦的,楚妙哭完之后,终于开始询问起近日发生的事,楚映婵与林守溪以眼神交流了一下口供,只说是遇到了强大的女妖怪,具体的事等安定下来后再说。
楚映婵是个合格的朋友,她没有忘记提给戏女加钱一事。
“戏女原来女儿都知道了吗”楚妙很是羞愧。
“嗯”楚映婵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说“娘亲终究是好心好意,不必为此伤心难过的。”
楚妙却摇了摇头,说“是我太过心急了娘亲已经听说了,这位林公子的未婚妻是小禾姑娘,与你之间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误会,娘亲听信了谗,才”
林守溪与楚映婵对视了一眼,神色复杂。
这一幕被陆余神精准地捕捉到了,很显然,这位活了三百多年的仙子早就猜到了什么,淡笑道“嗯,这在一个月前或许是谣,至于现在嘛”
“现在谣应该不攻自破了”楚映婵立刻接话,她可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上亲徒弟这种事。
“嗯,我早该相信女儿的。”楚妙柔和地说。
红裙白袍的楚映婵端庄自持地坐着,楚妙轻轻靠在她怀里,梨花带雨,楚映婵揉着娘亲的头发,用真气帮她烘干衣裙,不断宽慰着她,从外人看来,仿佛她才是娘亲,楚妙才是可怜兮兮的女儿。
“我早就说了,楚皇后应该谢谢我的。”陆余神始终笑眯眯的。
楚妙明白她的意思,正是她先前的那番话,她才得了契机,破除了横亘在她们母女之间的冰山,在此之前,她从未与女儿这般相依相偎过。
“我”
楚妙想着先前拔剑的场景,更感羞愧,轻声说“下次,下次回山,我再好好谢你。”
陆余神笑着点头。
楚妙在女儿怀中靠了许久,只觉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外面的暴雨与狂风持续不断地呼啸着。
忽然,楚妙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妖煞塔呀。”陆余神说。
“妖煞塔”楚妙大惊失色,她才与女儿重逢,可不想分开,“那里绝不可去你们可知那里有多危险”
“我们修真者生于世间,不就是去往危险之地的么,楚皇后久居深宫,难道忘了吗”陆余神问。
楚妙哑口无,她并没有忘,只是女儿
“我有很好的朋友在那里,我也必须去。”楚映婵说。
“是那位小禾姑娘吗”楚妙问。
“嗯。”
“那位小禾姑娘我也很喜欢”
“娘”
“女儿去哪里,娘亲也去哪里。”楚妙莞尔一笑。
楚映婵正怔着,忽听角落中沉默了许久的林守溪鬼使神差地开口“我也是。”
雨中,马车疾驰而去,妖煞塔近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