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第三十六章 月狗逼,你好烦啊!!!

这个故事说来也简单。发生在崇文死后, 她入住雅庐誊抄书籍的那一年里。

秦卿不吃不喝在月府灵堂里连跪三日才换得去雅庐的机会, 当时月氏族中的长老人物尽数施压反对, 月一鸣在中间帮了不少的忙,秦卿承诺依旧会帮他处理公务、誊抄奏折。

月一鸣黯然,「秦卿啊, 我缺的是写这个的人吗……」那般无可奈何的语气过后,他的双眸又明亮起来, 挑眉道, 「也对, 你的字迹陛下看惯了,换成别人的他恐怕不习惯。你来抄, 我一有空就会来雅庐找你拿。」

有次他专程来雅庐说自己要回族中议事一月,秦卿正低头抄书,听及此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道, 「哦,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月我就不必抄折子了是吗?行,你回去议罢。」言罢又埋头抄书,愣是当他不存在。

「……」月一鸣默然凝视她许久, 慢吞吞道, 「我的意思是,有整整一个月, 你都见不到我了。」

秦卿皱眉,头也不抬地自言自语, 「若不是为了誊抄折子,我们能有一年都见不到……啧,可惜。」

月一鸣:「……」顿了顿,他问道,「日日在这里待着,你不嫌憋闷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秦卿摇头。

「真的不要吗?」月一鸣拈起墨锭,一边帮她磨着,一边低声道,「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带你去看看。」

秦卿仍旧摇头。

月一鸣瞧她实在是一心卫道,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意思也甚是明显,他幽幽叹了口气,「……好罢。不扰你了。」

他走的那日暴雨滂沱。

马车行过扈沽郊外时他喊了停。

临了临了,又吩咐马夫调转车头,来到雅庐非把她给捎带上了。

彼时她刚煮好面条,用筷子挑进碗里吃了一口,抬眸就看见月一鸣站在雨中,愣愣地望着她。

她那一口面没来得及咽进去,月一鸣几步走来夺过她的碗搁置在灶台上,又拉住她的手腕,「别吃了,跟我回族里,吃好的。」

秦卿赶忙咽下那口面,皱眉挣扎,「放开我,我不去。你不知道我时间很宝贵的吗?」

见她挣扎,月一鸣拉她的力道也就松了些,他郑重道,「你估算好时日,把这一月里能抄的书带上,我保证你做事的时候不来烦你。你到雅庐来住实则未经族中允许,去见他们一面,免得以后他们到扈沽来时会为难你。」

他这么说,秦卿便也不再挣扎,深思一番,妥协了。

月氏家族有些不出世者都住在扈沽山那块,与扈沽内城的距离不算远。他们要去的是族中某位长老所居住的清和山庄。

这处被暴雨洗练过的佳地,风光秀丽怡人,傍水而建,背倚扈沽山,放眼一片重岩叠嶂,皆是青浆嫩绿。山庄奢侈,不比城内那些子雕栏玉砌逊色。

一路上月一鸣都十分愉悦地同她讲述这片风水宝地的故事,他讲得绘声绘色,秦卿撑着下巴听,来了兴致,也与他搭起话来。

踏进山庄后,月一鸣就带着她见过一些重要的长老前辈,其余的便都不必见了,免得惹她心烦。

不到晚宴,秦卿已生出困倦之意,坐在堂中时打了好几个哈欠,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困了,免得给月一鸣丢人。最后反倒是月一鸣称他自己身体不适,不赴晚宴,也推辞了宴后的族聚,牵着她困觉去了。

月一鸣是不是真的身体不适秦卿不知道,反正她是真的困。一觉睡醒时已然入夜。

遥遥传来远处的欢声笑语。月一鸣不在屋里,她心以为是他推辞不过,最终还是趁着自己睡后参加族聚去了。

腹中饥饿,秦卿寻了些糕点来吃,咬着那糕点推开门,她骇了一跳。

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个三四岁的小孩,挂着一行鼻涕,也正啃着一块糕,抬起头茫然地望她。

据月一鸣说,这是他自己在山庄里的院子。既然不是客房,为何会莫名出现一个小孩?

秦卿挑眉,她本就不大喜欢小孩,何况还是月家的,便没搭理,抬腿绕开他。

她前脚跨出几步,背脊微痛,她皱了皱眉,一边反手去摸背,一边转过头看,那小孩的糕点在地上滚,她摸到些黏意。

「你……?!」秦卿气急,握紧拳,捏烂了手心的甜糕,思及这是月氏,随即又松开,将甜糕砸在地上,冷嗤道,「小屁孩,没教养……」

忍了。秦卿不与他计较,待要走时,那小孩又抓起地上的石头朝她砸了过来,这回秦卿反手一把握住石头,朝他砸了回去。

准头好,砸中小孩的胸口,屁点大的孩子被石头一砸就坐倒在地,愣了片刻,忽地嚎啕大哭起来。

秦卿皱眉,几步走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不准在我面前哭!谁让你来的你找谁哭去!」

她这厢话音未落,小孩登时在她手中挣扎起来,胡乱甩胳膊蹬腿,抓她的脸,秦卿拎着他,另一手抓握住他那两只乱挥的爪子,「还来是罢?!」

小孩一边蹬腿想踹她,一边照着她的脸吐口水,「放下我!崇文死了!崇文死了!」

崇文死了。

三四岁的小屁孩哪知道这些东西。

秦卿恍然大悟,眼眶一红登时被气笑了,她抹了脸上的口水,随手将人扔地上,抽出腰间长鞭抬手要打。

没下手,握紧了。

几度隐忍。

她想起崇文死前轻声细语对她说:「等我死后,谁再提起我的事,你也别气,你这性子,就容易被激。别让有心人给利用了。」

别让有心人给利用了。

鞭子在她手中紧了又松,她咬住牙瞪着脚边的人,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字,颤抖着,憋屈得不行,「……小人!」

猛地,手中长鞭被人夺了去,秦卿晃了晃神,顿生恐慌,然而尚未回头,鞭子笞破皮肉的响声和更为敞亮的哭嚎声一同打破沉寂。

紧接着,月一鸣出现在视线中。他的下颚紧绷着,眸底净是血性,鞭子被他在手中稳稳缠了两圈,不等小儿哭声缓下来,又是一鞭落下,皮开肉绽,下手极狠。

他声色阴诡,不疾不徐地问,「哪个教的。」

小儿嚎啕大哭,「表、表叔我错了……表叔!!」

月一鸣笑,「不说是罢?嘴还挺严。」语毕又是一鞭,血肉模糊。

稚子声音嫩气尖锐,两声吼就有丫鬟小厮聚拢来,惶恐地跪下,「相、相爷……他、他才三岁啊……!」

「三岁就会这些龌龊手段了,岂不比爷当年都早慧?」月一鸣压着气,语气无不讽刺,敛起神色,他缓声道,「去,把正堂里的人都给我叫过来。」

人还没来,月世德却已经被绑着两只脚倒挂在了树上。

在鞭子抽下去的那刻秦卿就懵了,此时看到月世德被倒吊起,哭得窜天响,更懵了。

随着月家的重头相继到来,月一鸣将鞭子缠得更紧。

小儿的母亲见到月世德那刻骇得不轻,扑跪过去,哭声叫惨,立时向月一鸣求饶。

月一鸣没搭理她,目光在一群人中流连,沉声问,「谁教他的,自己站出来。」

小孩的父亲算得上沉稳,「月相莫要仗着陛下重用胡作非为,失了风度。」

「奇了怪了。」他抬手又是一鞭抽下去,在小儿的惨叫声中气定神闲地说,「我本就得陛下重用,为什么不能仗着?这孩子年纪不大,心眼不小,我这个做表叔的,替你们好生管管。」

「一个孩子罢了,能有什么心眼?」族中长辈勒令他将人放下来,「世德向来愚钝木讷,不似别的孩子活泼,怎会有那些狡诈心思?」

月一鸣却不准,「愚钝木讷?那我岂不正好给他开开智。」反手抡了两鞭,尖锐的哭声刺耳劳神,血痕亦是触目惊心。

两鞭笞完,空中的血腥气愈发浓烈,他淡然道,「既然没什么心眼,那就是有人在背后唆使。扈沽月氏出了这等小人却不需要深究,我看你们也是活到头了。」

他这话说来大不敬,顿时有人自持长辈身份出头呵斥他,被他一鞭子抽地上吓了回去。

眼看月世德的哭声愈渐虚弱,一副半死不活快要咽气的模样,族中长老稳不住了,「放下来,两日之内,定给你个交代。」

长老发了话,那便是一言九鼎,月一鸣给他留面子,默许小厮上前将人给救下来。

他将鞭子递给另一小厮,「拿去烧了。离我的院子远点儿。」

此事告一段落,众人被长老叱令各自回屋。

人将要散尽时,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月一鸣一眼,又瞟向一旁讷讷地还懵着的秦卿,最后,终是对月一鸣道,「相爷,你好自为之。莫要栽了。」

月一鸣正拿锦帕抆手,听及此抬眸嗤笑,「栽?我月一鸣福寿绵延,定能长命百岁,一生无忧。不劳您操心。」

长老也笑,不过是笑他自视甚高,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局势发展得太快,秦卿没缓过来,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月一鸣。

月一鸣笑,伸手拂去她脸上的青丝,微眯了眯眸,问,「爷威风吗?」

秦卿:「……」

默了会,她扯着月一鸣的衣角,拽了拽,低声道,「……多谢。」

月一鸣挑了挑眉,垂眸去看她扯在自己衣角处的细白的手,视线又游移至她被束带松松系着的细腰,喉结微滑,哑声道,「你就这么谢我?」

秦卿:「???」她又不是小女孩,什么都做过了当然即刻就反应了过来。

秦卿阴恻恻地抬头看他,「月狗逼。」

她早说了,月一鸣这人很会挑日子,回回都趁她欠着人情的时候跟她提出要求。

月一鸣凑近她,搂住她的腰,趁着她冲疑,已经开始在她腰上轻轻摩挲了起来,勾得她痒了,见她蹙起眉,月一鸣偏还装作一本正经,「行不行?」

行个屁。秦卿推开他,不高兴地道,「我没吃晚饭,还饿着。」

月一鸣别有深意地附耳,「我喂。」

秦卿睁大眼:「???」月狗逼你是你们月氏的毒瘤罢???

不等她再作何反应,月一鸣将她一把抱起来扛在肩上,踹开门,进屋,踢门关上。

正厅的茶桌上铺着新换的锦布,他把秦卿放在桌上,慢悠悠用足尖勾了个背椅过来坐下,先解开自己的腰带,丢到一边去,这才又将她抱进怀里,让她的背抵住桌沿。

慢条斯理地解开她的衣裳。

「今日马车上,我给你讲的扈沽山,你记得几分?那是我做的一个梦。」月一鸣嗓音低哑,「清和山庄所处的山峰,是整片扈沽山的制高点。峰峦双叠,春意盎然。」

好歹都是有学识的人。秦卿听懂了,羞愤地打他,却因被他挑得身体发软没打着。

「我们走得那条路蜿蜒,本来不打算带你走那条的,但是,能看见花海。」月一鸣眼角的笑意深了些,「重绿丛中有花红,那片花海是扈沽山的宝,也是我从来爱待着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