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是眨了眨眼,生怕她说一句私定终身出来,赶忙澄清,「我们清白着呢。斟隐在何处?我且去瞧瞧。」
她和皎皎同去,卿母不便旁听,只好等在房中。
庭中,斟隐双手环胸抱着剑,听见脚步声,抬眸看她,冷脸道,「卿姑娘与我家世子相看一遭,虽未成其好,但世子向来礼数周到,随礼不曾少。」
单押了,厉害厉害。卿如是倜笑着道,「身为剑客,说话倒是文绉绉地。你家世子教你的?」
「不要企图与我拉近关系。」斟隐皱着眉,侧眸看了眼身后二人,「这是世子给卿姑娘的随礼。」
卿如是挑眉,瞅着那厚重的礼,语调轻快,「倘若我记得没错,上回他已随过礼了。」
皎皎也附和地点头,「是颗顶好看的夜明珠。奴婢记得的。」
「正是那颗夜明珠。」斟隐别扭地转过脸,「劳烦卿姑娘还回来。」
卿如是:「???」她凉得太久,朝代果真变了,如今随出去的礼,竟还带回收的。
「那颗珠子,现下我家世子有急用。」斟隐沉声道,「卿姑娘若是归还,世子必有重谢。」
重谢不重谢的倒是无所谓,卿如是本就不在意月陇西给的随礼。她示意皎皎去库房拿来,而后对斟隐道,「珠子可以给你,重谢就不必了。」
斟隐轻舒一口气,紧绷的面色这才在灯光下柔和了些。
皎皎捧着盒子跑来,卿如是连盒子及小钥匙一道接过手,「你先瞧瞧是不是这一颗,省得带回去了发现不是,说我在耍你。」
她边说边开锁,随着盒盖揭开,幽光从狭缝中透出来。
那光亮引得卿如是也伸头探看过去:莹润生泽,明明清辉。这颗夜明珠是……!
是她的!
卿如是双眸微睁,一时间怔愣出神。百年前,她出嫁时将母亲送她的这颗珠子转赠给了那位少女,如今怎么会从月府到她自己的手里?
余光留意到斟隐伸过来的手,卿如是下意识猛合上盖,「砰」地一声,斟隐缩手倒嘶,「你……!」
卿如是将盒子背在身后,道,「这颗珠子,我不能给你。你请回罢。」
实在不可置信,斟隐瞪大双眼,急声问,「你为何出尔反尔?!」
卿如是没搭理他。
斟隐压下心火,「世子说了,卿姑娘若是不肯归还,便请於明日巳时正照渠楼一见。世子会亲自与你交涉此事。」语毕,他恍然,冷笑道,「原来你方才是料到了这般结果。小小年纪好重的心计!」
「……」卿如是轻叹,「小小年纪,多读些有用的书罢。」
至此两人初涉失败。
卿如是没了继续默写的心思,惦念着夜明珠在这百年中的辗转,以及那少女的下场。难道少女当年死在了月家人手里?那么如今这夜明珠又起了什么作用,为何月陇西要换回它呢?
不得而知,卿如是一整夜辗转反侧,鸡鸣时便起了早。
她骑马行至照渠楼,距离巳时还有三刻钟。
座中寥寥几人,半刻钟过去,竟也无人招呼。她只好自己去戏台后面唤小厮来,帘子刚撩起,一人迎面走出来,看见她,反倒先怔了怔。
背着光,卿如是瞧不清来人模样,「小厮吗?来得正好,我饿了。」
她走回客座,指尖轻敲木桌。
那人微俯身,翻出杯盏给她倒茶,淡声问,「那么,卿姑娘想吃些什么?」递茶的手修长白皙,指如削葱根,在微明的天光中呈现一种剔透的玉色。
声音有些许耳熟,卿如是倏地抬眸。
月白长衫,纹翠鸟,绣芦苇。他长眉绵邈,凤眼微狭,顾盼间落落清辉,鼻梁窄挺,薄唇浅淡似染了枫红的月牙。青丝柔软披散在肩侧,用一截竹枝微绾。所谓秋水为神玉为骨,大抵便是这般精致又剔透的模样。
「卿姑娘?卿姑娘?」他的声音清细明润,极有耐心地重复,「你想吃什么?」
卿如是指着他,「萧、萧殷??」
萧殷颔首,将茶杯放在桌上,语调平淡,「卿姑娘,我不能吃。除了我,还想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