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鱼倒是很简单,捉鱼就很复杂了,殷怀周在清淡的月光下寻摸了半晌也没找着,突然觉得腿上几处有些发痒,又有些发疼,他心浮气躁,哗啦哗啦踩水往岸上走,还没走到岸边,忽然被一股大力踩向水里。
他先是一惊,反应极快地就要跃水而出,没想到背上的力道极大,竟像是要将他生生淹死一般,他惊诧不已地转过头,从水里波光慌乱之中隐约只能看到一个修长的身条,和一角被吹起的广袖,犹如仙人一般的姿态。
他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压干净了,忍不住拼死挣扎,背后的压力突然消失,他撑起身从水里站起来,大口喘息着,却没力抬眼扭头看,而且直觉告诉他,身后暗算他的人没走。
身后人果然没走,反而在他背后笑了“世子怎么这般狼狈”
殷怀周一听声音便认出来是谁,轻轻喘了几口,额上的青筋已然暴起,脸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撑着身子转过头,见他虽然在笑,但神情阴郁。
“辅臣你想不顾争端,挑起宗室内战吗”
温重光一笑,笑容遮住了他眼里的阴狠沉郁,防备都能歇下几分,他趁他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又重重踩在他脊背上,让他重新跌回水里。
“你应该感谢你是世子,不然现在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他声音阴郁的能滴出水来“她是不是很可爱很灵动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动心只是可惜阿你不配。”
殷怀周这才明白他为何针对自己了,这次挣扎的比方才更加剧烈,呛水的痛苦可以忍,但在情敌面前如此狼狈却是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忍受的。
可惜他背上就好比压着一座华山一般,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又快到濒死的时候他才松开他,他浑身发软,跌坐在水里不住喘息。
温重光容色绝好,在清淡的月光下如临风之仙,衬得他更加狼狈,如同丧家之犬。
他边喘边呵呵笑“果然美人儿人人都爱,连首辅也动了心,难怪昨晚上奋力相救,可惜沈家定不会把人给你的,呵呵。”
能说出这话来,说明他对朝堂的纷争还是知道的,并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
他笑得阴狠,抬眼看着温重光,曲卷的头发贴在脸上,水珠滴滴答答“你知道昨晚上你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她的身子有多销魂吗又香又软,只要稍稍一碰就能酥到骨头缝里。本世子回头就要向沈家提亲,说我和沈姑娘已经玉成了好事,他们不答应都不行。”
温重光忽然蹲下身,并不介意衣裳下摆被沾湿,他一手掐着他的下巴,漠然道“世子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不然你们父子的性命危矣。”
他当然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不过怒气还是止不住的泛起来,恨不能捏碎他的咽喉,再让他说不出话来。
殷怀周感到一阵莫名的头晕目眩,强撑着冷笑道“你能如何”
温重光却不再理他,起身用绢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双手,知道双手完全净了,又掸了掸沾了几滴水珠的衣襟,随手把绢子扔到一边。
“这溪边有吸血的水蛭,呆的时间久了就会钻到人的身子里,世子好自为之。”
殷怀周微微一怔,低头一看,自己双腿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鼓包,一个个还轻微蠕动着,看得他遍体生寒。
温重光瞧着冷清的月色,徐徐出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他并不担心殷怀周会把今天这事儿说出去,要是跟人说了他自己就颜面扫地了,再说就算殷怀周真的说了他也能推诿干净。
他立在桌案边思忖,忽然提笔蘸墨,又给书院加了几条规矩。
第二天同学们一早上起来就听到了两件大消息,一是安王世子殷怀周昨晚上突发重病,现在已经被抬出庄子休养了,二是书院新出台了几条规定。
譬如女学生头发得扎成什么什么样,不得自己改发型,不得佩戴多余的首饰,盘发的簪子要用木簪,不得擅自用金玉等簪子,男学生那边的规矩跟女学生基本差不多,还有不得私自改造学服,还有男女之间的距离不得短于三尺,要是看见短于三尺了必然严惩不贷。
导致沈晚照有时候和沈朝说话都得隔着三尺多的距离喊话,而且书院规定能盘的几个发型丑出天际,更加上沈晚照几天没戴银薰球和香包环佩这些饰物了,对于一个颜狗来说,这样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
学生自然是苦不堪言,不过老师们对此还是蛮赞同的,既然是来学习的,就应该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当然不必整天精于打扮了,况且万一哪对儿男女真的私下有了私情,他们山河书院的脸面就丢完了。
当然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还不知道,书院院长已经带头谈起了恋爱
这几日温重光朝中有事儿要忙,好些日子没来庄子里了,今日好不容易抽空过来,沈晚照找了个机会过去找他,幽怨道“你定这种规矩是怎么想的要人命啊这不是。”
书院规定女子的头发也得学男子那样尽数盘上去,用发簪或者木冠定住,犹豫沈晚照的头发贼长,尽数放下都不止于及腰了,就连大腿都能遮住。
也因此盘起来的时候有小半尺高,顶在脑袋上那叫一个酸爽,走起路来那叫一个销魂,好比脑袋上顶了根乌黑的避雷针
而且沈晚照自己没事儿瞎脑补,头发放下的时候又乌黑又柔亮,盘成一根冲天发髻怎么看怎么邪恶,好像顶了根丁丁在脑袋上,走路的时候还一颤一颤的,她脑补完了把自己恶心的不轻。
他瞧了眼她的头型,忍着笑道“这样也很好看。”
沈晚照被他的审美震惊了,难道这种头顶丁丁的发型叫好看果然人无完人,如此貌美多才的首辅居然有着残破的审美观。
她迟疑着道“你该洗洗眼睛了。”
温重光“”
他有几分无奈“我是说,你怎样都好看。”
沈晚照心里暗爽,谦虚地摆了摆手“你也不差吗。”
温重光“”
果然情趣这种事儿还得看对象是谁,他拉着她半搂到怀里,笑着上下打量她“我倒宁可你丑些,这样只有我能看上你,再也没有旁人觊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