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同学“”她答的哪里好了哪里好了
沈晚照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站起来,并不领情,欠了欠身“回老师的话,学生已经任了四书通讲的课长了,想帮您跑前忙后也是有心无力。”
温重光长长地哦了声。
倒是过来听课的谢师觉得沈晚照是个可造之材,浪费这个机会实属可惜,他念及此处爱才之心大起,便起身道“沈同学,能帮首辅照管学生是你的幸事,若是,再说书院里也没有规定一人不能任两门课长,你就安心辅助首辅吧,莫要推辞了。“
沈晚照本来想说首辅是大家的,机会还是该让给大家,但看到谢师目光炯炯,忍住想打人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应了个是。
谢师大为欣慰,日行一善,又办了一桩好事啊。
首辅串讲完还有一场次辅的讲课,这个沈晚照就很期待了,坐在小杌子上认真细听,听完之后终于明白首辅和次辅为什么政见不合了。
温首辅的政治观点是法或者说是外儒内法,而次辅的核心就是仁和礼。
就比如属国上贡这件事,魏朝有些属国还好说,有些便如泼皮无赖一般,拿一点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当贡礼,就能换回魏朝十分贵重的回礼,如丝绸绫罗,茶叶瓷器之类的,温重光的看法是魏朝与属国就是君上和臣子,家主和家仆,哪有仆人给主子送东西,主子还要还礼的道理甚至还的礼比仆人送来的还贵重,若是要还礼也行,但是想法子把属国的商政大权拿捏在手里,这也不算亏本了。
次辅的观念完全相反,她认为属国既然来朝贺,那就说明是敬仰魏朝的礼数文化,所以咱们更应该优渥以对,以展示泱泱大国之风,不能在来朝贺的属国面前失了大国的风度。
次辅的观点在朝上算是主流,而温重光的就是典型的利己主义了。
但要让沈晚照说,她虽然对温重光很反感,但还是十分同意他的政治理念,想的简单点,自己家的东西,凭什么让外人白吃白拿从这点讲,温重光的理念十分超前,能跳出时代局限远观,实在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难怪二十几岁就能当了首辅。
等听完两场朝中重臣的讲课,众人出来的时候都意犹未尽,沈晚照一直若有所思,体味着温重光给她带来的震撼,要是两人中间没那档子事儿,她估摸着现在也会很欣赏他。
还没走出几步,沈晚照就被辅师叫住了,他招手让她近前“沈同学,你先别回去,首辅有点事儿要交代你。”
沈晚照“”震撼没了,只有震惊。
她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低低地咳嗽几声“学生身子不大舒服”
辅师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这点小伎俩还瞒不过他“你自己去跟首辅请假吧。”
沈晚照唇角一抽,殷怀俭低声道“我陪你去。”
她狐疑地瞧了一眼殷怀俭,摇了摇头“算了吧,这有什么好陪的。”
她想了想便跟着辅师去了温重光的小院,他院里的石桌上摆了笔墨纸砚,人却坐在一边打着棋谱,换上了素白的常服,白衣飘飘若谪仙,不若高站台阶上耀眼,却添了几分渺渺的美态。
辅师把她带到小院之后就退下了,沈晚照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他,觉得这人越发琢磨不透,仔细瞧了会儿才道“首辅有何吩咐”
他缓缓地落下最后一子,轻叹道“首辅听着太生疏了,你不能像以前一样叫我一声尚昭吗”
沈晚照自动无视了后一句问题,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就不算熟的。”
她站在花树下,穿着普通的天青色学服,腰间环佩轻撞,人美的灵动跳脱,只是眼神冷淡,锥子一般的扎心。
他无奈把棋谱撩开,柔声道“你不是想跟我学下棋吗我这就教给你。”
沈晚照蹙了蹙眉“不用了,学生现在没那个心思,您还是有什么吩咐直接说了吧。”
人果然是不能做错事儿的,做错了一步,得用十倍百倍的代价来偿还,真真正正地得不偿失,但要是没有这个谎话,他也不一定能结识她,左思右想都是跳死路。
他眉头微拧,又缓缓展开,也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指着桌上的笔墨纸砚“我有道题想给你们布置下去,你把题目抄几遍贴在两边学舍,通知他们写完交上来。”
这事儿不难,本来以为他要存心刁难人的沈晚照也松了口气,坐下来提笔写字,就见纸上一排极漂亮的字儿,上面赫然写着甲不慎骗乙足一月,而后甲后悔不跌,向乙致歉,乙终不肯谅甲,何解
沈晚照“”
她心里乱跳,蓦然转头“你”
他一手撑着下巴,绣着兰草纹的广袖滑下一截,笑吟吟地看她“阿晚,何解”
沈晚照不知道该说啥“呵呵呵,好题,好题啊”
他垂眼道“那就开始抄撰吧。”
她浑身不自在,笔都捏不稳当了,他不知道何时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把解字的最后一笔缓缓落下,轻声道“这个竖要长长的拉下来,微顿才好看。”
沈晚照没留神被握了个正着,手腕一抖,笔就直直地掉下去“你干什么”
他狭长的眼睛眨了眨“你那么写是错的。”
她紧紧皱眉“多谢首辅提点,学生知道了,要是没有旁的事儿,学生先带回去慢慢抄撰,这就告辞了。”
她娇嫩的脸庞已经写满不悦,他心里喟叹一声,缓声道“你想走自然由你,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沈晚照挑了挑眉,嘲弄道“首辅这般高才之人,居然还有问题要问学生”
他偏头而笑,眉眼如春波,和声问道“你听我讲课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