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子问道“你可有看清是何人领头”
青洵摇了摇头,道
“距离太远了,且视角不好,我看不清他们的面貌。”
冬奉说道“沉楼主和穆仙子皆在东洲,此时山里只有师父一个化神期,恐怕难以抵挡”
千机子道“他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冬奉和青洵看向他。
千机子说道
“剑修们先前被鬼市强行藏起,穆晴又放出消息,要在天越山剑坛举行剑修大比,来引殊识舟上套,在修真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巫族应是连卜带猜弄明白了此事细节,且他们猜到了星倾阁主力此事都在东洲,才故意在此时来云崖山。”
冬奉咬牙道
“穆仙子为了避免战斗波及云崖山,才将地点选在了天越山剑坛,想不到这竟成了使云崖山陷入危机的缺口。”
千机子道“比这更糟糕。”
“此时全修真界的剑修皆在云崖山中,云崖山陷入危机,他们也要一起出事。”
“星倾阁将他们聚来此地,本是为保他们,却反而要连累他们一起死。此事之后,星倾阁便再无信誉可言。”
“穆晴的声誉也会一落千丈,她之前如何被风声传言捧上修真界共主之位,便会如何被拉扯下来。”
千机子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南洲巫族的歹毒。
冬奉和青洵皆有些慌乱。
青洵强行稳定下心神,道
“千阁主,还有一日时间,我们该如何做”
青洵从未经历过这样危急的情况。
但他觉得,事情还没到绝处,他们得做点什么,一定要做些什么,让事情不至于沦落到那般糟糕的境地。
师父和他说过,遇绝境时不可绝望,而是要想方设法挣扎拖延,说不定拖着拖着,生机便会出现了。
千机子道
“让鬼怪们立刻去通知沉鱼夜和穆晴,不过这恐怕来不及。”
“在巫族来之前,安排所有剑修,从云崖山山体之内的暗道撤离。”
“而后,我们要死守云崖山巫族的目的就在于让这些剑修们,我们不可以让巫族攻进山中,知道剑修们已经不在云崖山了。否则他们很容易就能追上去,剑修们还是要死。”
青洵和冬奉点了点头,从主楼离开,分头去安排此事了。
千机子摊开了一幅中州地图。
“云崖山,云苍谷”
他指尖在这附近某一山谷处停下。
而后,他唤来一名鬼怪,道
“帮我送一封信。”
东洲,天越山剑坛。
穆晴和殊识舟已对了两千余剑。
铿锵剑声之中,天越山演武台已沦为比从前更破败的废墟,周围所设阵法,也已经有些不支。小阵法已经破损,大的阵法则是靠沉鱼夜和元颖用灵力维持。
祁元白道
“他们已经打了半日了,还未分出胜负。”
丰天澜说道
“这很正常。”
“穆晴的修为境界高于殊识舟,但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没有到悬殊的地步。而在剑这方面,现在的殊识舟远胜于穆晴。”
祁元白道
“怎么会明明是师妹天赋更好。”
丰天澜道
“穆晴的天赋的确无人可越,可她现在还太年轻,她行过的路,挥过的剑,她的经验远远不如殊识舟。”
“祁元白,你看好了。”
丰天澜爱给人上课的毛病又犯了,
“因为修为境界的差距,殊识舟速度更慢,力气更轻,可穆晴出的剑,就没有哪一剑,是没被他挡住的。”
除了剑术造诣更高之外,殊识舟还占着别的优势。
丰天澜说道
“他比穆晴缺乏理智,比穆晴疯。穆晴只想伤他,控制他,他却想要穆晴的命。”
祁元白有些担忧
“师妹这也太吃亏了,我们真的不能出手帮她吗”
丰天澜摇了摇头,道
“两个化神期打架已经够麻烦了,再有第三个掺和进去,情势会变得更乱,更加难以控制。”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穆晴的剑,变得比从前更干净利落了。”
祁元白一怔。
丰天澜说道
“她正在藉由对剑,从殊识舟的剑中汲取他的经验。”
穆晴一直是个小怪物。
她汲取一切,以无人能及的疯狂态势生长。与她为敌的人,若不能狠狠击败她,便会成为她的养料,让她生长得更加肆意强大。
又交手几个回合后,殊识舟和穆晴双双退开。
殊识舟擦着嘴角的血,道
“你这个邪魔,分明是由我心生,修为竟然比我更高。”
穆晴已经懒得纠正他,她说道
“不止修为比你高,剑术也会比你厉害。”
殊识舟道“是吗”
他手腕一翻,灵力倾泻,毕生所学所悟而成就的剑式上手。
殊识舟说道
“可我已经不想再让你在对战中成长了。”
“我要你的命,就这一招。”
这一招后,要么穆晴死,要么他死。
穆晴丝毫不惧,道
“也好,打了这么久,我也累了。”
话语落下,穆晴剑式一变
她所行剑式,不再是问剑峰代代相承的问心剑
“我当年说过,这套剑法完成时,会让你见识它的厉害。”
穆晴道
“现在,约定之时到了”
剑一出,杀意弥天盖地
天越山剑坛上,一缕风,一粒沙尘,一丝水汽天地间的一切,皆被无匹剑意裹挟,化为锋刃
削铁如泥,无孔不入,无所不斩
天越山剑坛上的阵法,正在这弥天剑意之中寸寸崩毁。
丰天澜和祁元白皆变了脸色。
祁元白道
“小师妹,你别忘了,你是要救大师兄,不是来杀他的”
穆晴置若罔闻,执剑指向殊识舟。
天地山石风涛,皆为她手中之剑。
此剑是她这一生逆天行道所悟她仗剑而行,毁环环相扣因果,斩坏命运棋盘,不屈服,不后退,终于悟出了这无可披靡的一剑。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能见识这样的剑,死又何妨”
殊识舟在这无所不斩的剑意当中,感受到了一丝颤栗,是恐惧,也是愉悦。
这样的剑境,是他毕生所求,让他心神俱往。
他举起碧落剑,似是在穆晴的剑中有所领悟,剑境更上了一层
碧落剑出
剑气交接,天地动荡
演武台毁,劲松折断,山崩石走
整个天越山,在巨响声中,被剑气荡为平地
战局之中,胜负已分
殊识舟的剑离穆晴的胸膛还差三寸
穆晴的剑尖却已点在了殊识舟的脖颈上
但下一刻,殊识舟便瞪大了眼睛
他的脖颈没有被刺穿,手中的碧色长剑,却结结实实地,穿进了血肉之中
“穆晴”
“小师妹”
穆晴松开了手,摘星剑落下。
她奋力向前,拉住殊识舟的衣领
碧落剑刺进她的胸膛里,她却似感觉不到疼一般,将殊识舟拉近自己,也让那剑在胸膛里又进一截
“殊识舟,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是你的师妹不是你的心魔”
“心魔这东西只会想要你死而我只想要你活着,清醒过来”
穆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雷击,轰隆隆地卷过殊识舟的灵识,让他于混沌迷蒙之中逐渐清明
但很快,他又因眼前之景的刺激,要在疯魔的状态之中陷进更深处去
穆晴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大喊道
“二师兄”
祁元白已至殊识舟身后,并起双指,将一道复杂符文打入殊识舟的后脑。符文在殊识舟的元神和识海里翻搅,寻到了不属于他的碎片和记忆。
祁元白道
“大师兄,噩梦结束了。”
话语落下,祁元白一抬手
碎片、记忆和咒术被卷在那道符文里,一并从殊识舟身上抽出。
殊识舟在撕扯灵魂的疼痛中,灵识逐渐清明,他看见了面前口鼻溢血的穆晴,迷糊道
“师妹”
他视线正要向下看去。
穆晴松开揪在他衣领上的手,翻手以掌心盖在了他的眼睛上,说道
“大师兄,你很累了,该休息了。”
“还有,欠你那三万两黄金我不还了,这一剑抵了。”
殊识舟闻言挣扎片刻,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在穆晴施下的术法中,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祁元白接住了向后倒落的殊识舟。
穆晴将贯体而过的碧落剑抽出,连点了数处要穴止血,朝着丰天澜的方向伸手,道
“小师叔,快给我治一下,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