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起营非常迅速,一万多骑兵排成战斗队形南移,一个时辰后,黑暗中听到西方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显然对方发现了唐军动静,开始向南堵截,不久,东面也有马蹄声响,候君集临危不乱,命令全军放慢脚步,代州军在前,典军在中腰,幽州军在后,保持住战斗队形。
天亮后,候君集发现在十多里外,南、东、西三面都出现了黑压压的突厥骑兵,每个方向都有近万人,他北上本是想突袭五花水的后队辎重,所以没带防守的器械,人马都没披挂重甲,防守用的盾牌也只带了几面,突厥人擅长利用快马与弓箭围攻,如果任由他们三面冲击过来,唐军死伤必定极重,所以必须抢先攻击,占据主动。候君集与苏定方早就演练过攻击突厥骑兵的战术,他准备将骑兵排列成枪尖形状,对着敌人最薄弱的部分猛冲,把敌方阵形从中间打开,然后再反身冲击敌人的阵后。虽然苏定方不在,但他训练的骑兵都在于大春麾下,而典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擅长打恶仗对攻,突厥人本就军纪不严阵式不牢,这般反复两次,他们的优势无从发挥,很可能就溃散了。
突厥人早判定候君集会向南突围,大队骑兵在南方列了三个方阵,每个方阵足有五千人,堵住了南下的道路。候君集命典军和幽州军分别在东西两侧掩护,由代州骑兵组成枪尖阵,把军中不多的长盾和重甲都配属给冲锋的骑兵,一声号令,唐军前锋对着中间的突厥骑兵方阵冲去。突厥人没想到候君集会首先攻击,也没想到唐军会采用这样的阵形,一时无措,他们人数再多,也只有受唐军正面冲击的那一小块骑兵能接战,其他人只能打乱了阵形向唐军后队进攻。
于大春知道这一仗关乎全军存亡,亲自带队冲在最前面,唐军呐喊着冲来,声势撼动天地,距离二百来步,两军齐齐放箭,前方的唐军和战马披着重甲,迎着箭雨冲到了突厥阵前,正面的突厥骑兵多中箭倒地,唐军挺枪挥刀,猛冲猛杀,中间方阵的突厥人抵挡不住,纷纷打马向两边避开,于大春带着前队骑兵旋风般穿透突厥人军阵,然后返身掩杀过来,砍瓜切菜一般杀得人仰马翻。这个突厥方阵眼看已经撑不住了,其左右两侧的方阵却并不加入战团,反而齐齐向南移动,提前把唐军的去路堵死。此时东西两面的突厥人开始攻击唐军后阵,唐军用弓弩与突厥对攻,突厥人盔甲单薄,一阵箭雨过去就倒下一片,但仗着人多,一波退下又一波冲上来,死战不休。
南方中间的方阵被打散,突厥骑兵并没溃散跑远,很快就重新集结起来,反身过来与唐军接战,于大春胸前中了一箭,穿透了前胸的护甲,他拨出箭羽,随手一扔,大叫着挺枪杀过去。东西两侧的突厥人被唐军弩箭射死数百,不敢再近前攻击,距离远远地用弓箭与唐军对射。
候君集知道一次冲锋肯定突不过去,命令于大春停止攻击,收拢队形。这一波冲击,至少歼灭两千突厥骑兵,而唐军也伤亡五六百,连于大春也受了伤,弩箭消耗过半。于大春道“都督,这些突厥不一样啊,很是剽悍,与过去的战法也不同。”候君集早就看了出来,包围他的很可能是突厥本部的骑兵,本部骑兵是突厥的核心主力,比其它部落的战士悍勇好斗,听令守纪,极是硬朗难缠,颉利把自己的本钱都拿了出来,看来是狠下心要全歼自己。
大敌当前,候君集并不慌乱,他对自己手下的军士很有信心,现在的代州军是在老代州军覆灭之后重新组建的,底子是候君集任大将军的右武卫禁军,可以说是唐军中的绝对精锐,实力仅次于天子李世民亲领的玄甲军,加上骁勇的典军,即便幽州军稍弱,整个队伍也是支令人生畏的力量,只要阵形不乱,接近云州后就能突围。
这时从南面传来嘹亮的鼓号声,突厥士兵呜呜大叫,看来有重要人物到了,候君集见南阵出现了十多面狼头旗,中间最高的白色大旗上竟然绣着一只金色狼头,那是突厥大可汗的战旗之一,难道是颉利亲自来督战了候君集豪气大起,他早就准备着与突厥决战,精心创制了七八套战法,刚才只试其一,现在颉利本尊到了,正好拿敌酋试试牛刀,只要把颉利打怕了,即便代州军拼光了,那也值得。他把阵法稍作改动,将自己的帅位前移,只要前军把颉利的近卫冲乱,他就亲自冲过去会会颉利。
突厥大可汗的战旗到了,但颉利本人并不在场,他把战旗交给了大儿子压玉果,命令他把候君集的首级挂在战旗上带回来。压玉果带领的队伍正是由突厥本部骑兵组成,突厥本部骑兵总数不到十万,有一半参与此战,压玉果本以为己方兵力占有压倒优势,敌军惊觉落入陷阱,必定慌乱,自己一个冲锋就能奠定胜局,没想到唐军竟然抢先进攻,差点把全阵打乱,他收起轻敌之心,命令各部首领亲自带队冲击,一定要在日落之前把唐军压垮,明天日落前,要挑着候君集的首级去牙帐向父亲颉利报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