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好远,宝珠道“你再问下去,店老板就起疑心了。宋柜头已经买断了货,估计是要带到突厥的,这种香粉在突厥贵妇中肯定很受欢迎,价格不菲。”忠恕道“香粉在突厥奇货可居,这个还能说得通,但那天我听到他还让人买了书,实在想不透。”宝珠问“什么书”忠恕道“一本叫水经注,一本叫齐民要术,还有一些他没提名字。”宝珠问“那是什么书”忠恕摇头道“水经注是讲河川水利的,齐民要术我不清楚。”宝珠想了想,道“今天有人送了书来,说是什么曹家的辞赋。”忠恕道“他们真不像是做生意的。”宝珠笑道“他们不像做生意的,你不像做系马的,我不像买脂粉的,咱们都不像样。好了,别乱猜了,宋念臣做这种杀头生意,运的必定不是一般的货物。今天也逛够了,回去吃饭,明天再看。”忠恕诧异“明天还来啊”宝珠认真地道“回突厥后不知道哪年才能再来,当然得多看看,我想到了一个好去处,你明天多带点钱啊。”
二人回去,院子里还是冷清清的,除了来蛮和张健,包括安伯都没出现。见到宝恕二人,来蛮憨憨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张健却笑得有点古怪。宝珠道“大勇,今天你也转累了,明天早点起来啊,咱们到市面上尝一尝小吃。”说完,笑着往后院去了。
忠恕回到屋里,一直猜度宋念臣到底运的是什么货物,又是如何躲过边禁的,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第二天一早,宝珠又拉着忠恕出了宋宅,直奔小吃摊子而去,接连吃了几个小摊,直到她囔着说“实在吃不下了”,这才停嘴。忠恕道“这边的店铺开张得晚,咱们去另一条街吧”宝珠摇头道“今天不逛街了,你听我的,咱们去试一试两件好玩的东西,我早就想尝试尝试的。”忠恕问“哪两件啊”宝珠道“嘿嘿,坐轿和划船,估计你也没经过。”船和轿忠恕都见过,也坐过船,但坐轿和划船都没尝试过。宝珠道“看看,我猜中了吧你去问问,幽州哪有坐轿和划船的地方,要最大的。”忠恕走过去问了问,回来道“城南官街西边有家租轿子的,再往南三四里就是运河,现在天冷,没有游船了,但有运粮的大船。”宝珠一扬手“走,去官街。”
官街就是原幽州总管府,门前有各种租售器物的商贩,只有一家租轿子的,今天是黄道吉日,生意非常好,只剩下一顶单人小轿子,宝珠对忠恕道“我先坐一回啊你就骑马跟着吧。”她钻进轿子里,轿夫把帘子放下来,宝珠道“卷上去到运河码头。”那轿夫见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坐轿子也不避人,偷偷笑话,四个轿夫分成两组,抬着轿子就走,忠恕骑马跟在一侧。北方的婚娶习俗,迎亲时新娘子坐轿,新郎倌骑马,一路吹吹打打,从娘家娶到婆家,宝珠和忠恕二人当然不知道这些,宝珠笑容满面,星眸流盼,只顾欣赏四周景物,忠恕见路上行人纷纷侧目,觉得浑身不自在,就想下了马回去,但见宝珠兴趣盎然,只能在一旁跟着。
运河码头在城南边,是大运河的最北端,码头上停泊了十多艘大船,上面插着大唐的旗帜,都是官府运粮物的官船,一艘小船也见不到,这样的大船,两个人当然是不能划的,宝珠显得有些失望。忠恕道“现在是冬天,冷呵呵的,到了夏天,河面上一定很热闹。”宝珠怅然道“不知明年还能来不。”忠恕道“这里离突厥不远,只要你愿意,当然能来。”宝珠望着他,问“明年你能来吗”眼中说不清是期盼还是乞求,忠恕转过头“我不知道。”宝珠叹了口气“看看就足够了,咱们回去吧。”二人往回走,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二人回到宋宅,张健与一个年青人正在院子里备马,见了二人,停了手对宝珠道“宝姑娘,刚才安伯让我告诉你们,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让你们准备一下。”宝珠道“这么快啊”张健笑笑“您的物品是安伯亲自准备的,您再点检一下。”宝珠问“大勇的呢”张健道“大勇的东西都放在他屋里了,安伯列了单子,都是必备的,让他自己收拾。”张健心里暗道大勇长得也不如何帅气,可这位贵客对他好像很上心,不仅让他陪着游玩,还关心他的行装,想必她此前没有见过英俊男子,先入为主,喜欢上大勇了。
忠恕回到自己的房间,见屋角有一个背包,桌子上有一个手写的单子,上面列了皮氅、皮帽、水袋、粮带等十几种物品,他打开背包,仔细核对一遍,一件也不差。忠恕在张掖见过丝路上的商队,商人们冬天都随身带着遮头盖脚的大皮氅,白天穿在身上,夜晚扎成袋子钻进去睡觉,他用手摸了摸皮氅的内里,是用狗皮做的,很是暖和。背包里都是些随身用品,吃的东西可能有其他人准备了,他来当系马,兵器是必不可少的,但屋里四下瞧遍,也没见到一刀一剑,可能带着武器出城太显眼,怕受盘查,已经安排在城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