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41、回省城

到了家门口, 程如山下地,夸道:「媳妇儿车技不错,稳得很。」

姜琳得意:「那是,怎么说也是老司机。」

文生和大宝小宝跑出来,非要骑自行车,程蕴之怕摔坏了不让他们骑。程如山却随手交给文生,教他先把腿跨上去再骑。大宝小宝俩个子不够, 急得直蹦躂。

程蕴之就家去帮忙准备饭,程如山扶着给文生骑了一圈。

文生激动得很, 「哎,我会了。」

程如山笑了笑,松手, 文生就开始东歪西扭的,「啊啊啊——」

程如山就那么看着他啪叽摔地上。

大宝小宝忙跑过去, 「笨, 你腿那么长, 你赶紧支着地嘛!」

文生委屈得很,「腿踩着,不听话,拿不下来。」他紧张, 就忘了。

程如山上前把他和自行车扶起来, 「再来。」

文生摔得有点疼,不想继续,憋着嘴, 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程如山:「再来。」

文生拿眼睛去看姜琳,姜琳心疼他,「别学了,回家吧。」

文生就拿眼看程如山。

程如山温声道:「别怕,再来。」

文生委委屈屈地又上去,程如山对他道:「要倒的时候记得用脚支地,学会保护自己。」

大宝小宝给他加油,指挥他如何如何,小哥俩纸上谈兵特别来劲。

文生又摔了三次,最后终於学会,激动得骑着自行车在巷子里来回转悠,最后长腿一伸就支到地上。

「你太棒啦!」大宝小宝扑上去,「带我带我。」两人一前一后往自行车上爬。

文生笑得特别灿烂回头给姜琳和程如山比手势,「爹,娘,我棒不棒?」

程如山揽着姜琳的肩头,朝他笑,「很棒的。」

姜琳对大宝小宝道:「看,大哥多坚强,你们也要这样。」

程如山:「他俩还小。」

姜琳白了他一眼,「请你做个严父。」

程如山笑着在她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揽着她往家走。

大宝小宝一年过俩生日的愿望终於得逞,程如山不但提前赶回来,还给他们买新的玩具一辆大解放,让他们三个一起玩儿。

这辆一尺长的大解放要五块钱,贵得姜琳心脏直抽抽,给程如山翻了好几个白眼。

上一次的小青蛙已经不会蹦躂,被小宝拆坏了!

这一次的小汽车,姜琳要求放在嫲嫲那屋的窗台上,让他们多看、少动。

在姜琳回家之前,程如山已经给他们对好口供,让他们听妈妈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小车才是他们的,妈妈在家就规规矩矩摆起来,妈妈不在家再拿下来玩一玩。

小哥仨一致同意。

闫润芝包的白菜猪肉加海米馅儿的饺子,小哥俩还在撺掇着爹帮忙做蛋糕。蛋糕他们本来不知道的,上个月过生日的时候,姜琳说了一嘴,说生日吃蛋糕,他们就给记住。得空就跟姜琳磨,问蛋糕是什么样的,知道这里没有卖的,他们就想让嫲嫲做。

姜琳随口说了一下,把鶏蛋打发,加糖,然后加面粉、油,烤。

闫润芝本就对孩子有求必应,没的吃还想办法做点好吃的,这会儿家里有粮食鶏蛋,她更配合。

可惜等她按照姜琳的要求蛋清蛋黄分离,单独打发蛋清的时候,力道和速度不够,怎么都打不出。

她道:「宝儿娘,是不是这样就行了?」

文生、大宝小宝一脸期待。

姜琳笑:「这样做出来就是鶏蛋饼,让他爹打。」

程如山喝了酒正躺在西厢门外的长凳上翘着二郎腿晒太阳,闻言眯了眯眼,拿手遮着看他们,「拿过来。」

文生就捧过去递给他。

程如山看了看,一铜锅子鶏蛋清,清汤寡水的,让他用两根筷子打成雪白的泡泡?他试探着转了两圈。

姜琳坏笑道:「你快点啊,别跟没吃饭似的。」你不是能惯着么,多多受累哟。

程如山立刻坐起来,把铜锅子放在膝盖上歪头瞅她,低声说:「快点啊~~」

姜琳故意不懂他意有所指,朝他皱了皱鼻子,「对,快点,你行不行啊。」

程如山就朝她扯了扯嘴角,筷子顺时针,手上速度越来越快。

姜琳:「哇哦~~」不愧是单身狗练出来的速度!

等鶏蛋液慢慢被打发,一家子都围上来惊讶地看着,「好神奇!」

姜琳赶紧舀了一点细盐,这样打发得越来越好,她摸摸程如山的头以兹鼓励,「程如山同志,继续哦。」

程如山咬了咬牙,朝她眨了眨眼,小琳琳你等着。

姜琳看着那小半铜锅鶏蛋液活生生被程如山给打发,简直跪了,她竪起大拇指,「厉害!」手速大佬!

文生、大宝小宝:「厉害!」

姜琳又给闫润芝说一下大概步骤,让闫润芝自己摸索去吧。前世她跟视频学做蛋糕,一次也没成功,且看厨艺小能手的水平。

闫润芝按照姜琳的说法,把面粉和打发的蛋白混合,然后直接把蛋糕糊糊倒进一个个茶碗上锅蒸,还留下一些在小铜锅里直接小火上烤。

姜琳:「……」您老真有办法,她也是服了闫润芝。

她以爲肯定会烤糊的,结果等闫润芝拿筷子戳戳说差不多好了的时候,程如山帮忙把铜锅端下来,把蛋糕往面板上一磕,顿时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满屋子都是。

孩子们兴奋地直拍手,「好甜,好香!」

姜琳看那蛋糕包着一层焦黄的硬皮,按一按,里面蓬松柔软,撕开就露出香甜的芯子。

这也行!

闫润芝给他们掰开,大人尝两口,再好吃也是鶏蛋和面粉,跟发糕一样蓬松而已。孩子们却惊叹连连,一个劲地说好吃,总归是好玩又好吃,记忆深刻。

孩子们等蒸蛋糕的时候程如山陪姜琳去砖窑厂看看,如今技术到位开始不停地开工。

程如山对这个也不是很了解,反正有师傅把关,质量不是问题,他只从安全的角度给他们提一些意见。

他去试了试打砖坯,这个不轻快。打砖坯必须壮劳力,俗语说「脱坯打墙,活见阎王」,没有力气根本打不出砖坯。如果力气够,收成也不错。一个成熟的打砖坯工一天能打一千来块,一块砖可以赚四厘,这样差不多能赚四块钱,简直是了不得的收入。

当然,目前刚起步还没有人能达到这个熟练度,烧窑速度也受限,现在一天能有一块来钱。

比照十工分顶四毛,这一块多到两块也让很多人眼红,都想到砖瓦厂上班。尤其现在种上小麦,地里没有多少农活,再过个月就彻底进入农闲。如今也不像以前冬天不是挖沟就是修水渠,所以很多人想来砖瓦厂上班。

这种用人的事儿,姜琳不管,她不去和那些老婆汉子的打交道,而是交给程玉莲。

程玉莲年轻时候就是水槐村一悍,现在年纪大了依然把妇女主任当得风生水起,对付婆娘汉子的自有一套。

看完烧砖的,他们去看看制瓦那边。修建的半地下式儿棚子,安装制瓦机,由朱师傅带人做瓦坯。

姜琳暂且没买用水泥黄沙做水泥瓦的机器,那个成本略贵,她想等这边有産出,赚了钱再说。

现在用粘土烧的砖瓦,煤成本价是一分一斤,加上运费也不会太贵,粘土不需要钱。如果是水泥黄沙的话,制瓦机、模具以及水泥都要钱,虽然制瓦简单,但是前期投入大一些。她不想投入太多,毕竟没想一直开砖瓦厂,只在别人涌入之前赚个先机罢了。过几年政策全放开,只怕遍地都是砖窑厂,那时候她就不再掺乎。

程如山去制瓦坯那里感受一下,最后出来,洗洗脚穿上鞋子,看看天色差不多,对姜琳道:「你要守着吗?」

姜琳摇头:「不用,管人有妇女主任,管技术有砖瓦师父,其他的有宗慧,我就跑跑腿。」

程如山就拉着她的手往后面山上溜达。

山是土山,高处也不足三百米,上面淩乱长着一些松柏杉树之类的,更多的是一些藤类、灌木。程如山顺手采一些好辨识的草药,南蛇藤、止血草等等。他总要出门,路上难免有磕磕碰碰,除了医院买的备用药,也会采一些常用草药。

姜琳:「这个是什么?」

「穿山龙。」他给姜琳讲了一下,这是很好的草药,藤、叶、根、果,都可以入药。穿山龙就是南蛇藤,浑身是药,祛风活血、消肿止痛、治疗关节炎、毒蛇咬伤、跌打损伤等,都有疗效。

姜琳就帮他揪一些,「我给爸妈写了两封信,一次也没收到回信。要不……你再去的时候,顺道去看看吧。」

程如山:「行。」她主动让他帮忙,他很高兴。他直起腰来看她,「要不还是一起去吧?」

姜琳想了想,也行,正好带文生去看病,到时候她去家里看看。如果他们对她和气呢,她就再把程如山和孩子领回去,如果态度不好呢,就不让他们去受委屈。

他牵着姜琳的手下山回家,文生驮着大宝小宝来接他们。

「爹娘,快看我!」文生很得意地求表扬。

姜琳朝他挥挥手,对程如山道:「文生现在挺稳定的。程福万也没敢往他跟前凑。」

程如山:「他怕死。」

姜琳笑了笑,「走吧。」

文生骑自行车驮着大宝小宝,三人简直要成爲水槐村一景,惹得其他孩子追着跑。

进了村,程如山对姜琳道:「去趟知青点。」

姜琳:「你自己去吧,我先家去。」身上都是泥,脏兮兮的。

程如山握着她的手不放,她只能跟着去。

知青们现在也忙着准备过冬的柴火,帮生産队做其他副业以及推磨等等,反正就算农闲也有做不完的琐碎营生。

看到程如山和姜琳过来,他们都跑出来,纷纷表示下一次让程如山帮忙带东西回来。

程如山道:「我想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什么?」他们纷纷问。

「省城有好几个工厂要公开招工,你们都可以回去试试。」考上就可以回城,考不上就再回来。

「真的?」孙清辉等人激动起来,很快又有人哭丧起来。

叶菁:「我、我什么都不会了,怎么考啊。」

金雷得意道:「你们还笑话依依呢,她这才叫有先见之明呢。」

姜琳心下一动,「她这是从哪里得到内部消息了吧。」

叶菁道:「真有可能。」

王潇:「她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信件往来啊。」

叶菁立刻瞪着金雷,「是不是你?」

金雷赶紧躲:「她又不是不还钱,写信收信咋了,也不犯法吧。」

「没咋了,那她怎么不让你一起复习去参加招工考试呢?人家不过利用你罢了,你还真当自己是拯救公主的骑士呢?」他们气得都不理睬他。

姜琳也不和他们多说,程如山已经给他们送了消息,走的时候也乐意捎上他们,剩下的就看个人运气。

回家的路上,姜琳对程如山道:「这个孟依依怪里怪气的。」

程如山:「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

姜琳点点头,心里却否认着,谁和她一起长大,要我小时候有这样的人,早绝交了。

程如山:「这人心术不正,琳琳以后不搭理她。」

听他居然用哄孩子的口气,姜琳笑起来,「你又知道啦?」

程如山握着她的手,垂眼看她,「当然。」

姜琳觉得他眼神里别有深意,赶紧目视前方,「快回家吃饭啦。」

吃过晚饭,溜达消食儿,回家淋浴洗漱。

小哥俩主动把自己的枕头被子抬去嫲嫲屋里,爹不在家,他们陪妈妈,爹回来,他们就去陪收音机和小汽车。

小哥俩还趁着妈妈洗澡的时候,帮她把被褥铺得利利索索的,把爹的枕头也拿出来幷排放好。甚至很体贴地把枕头给按出一个枕窝来,这才满意地跑去听收音机睡觉。

姜琳回来的时候,程如山已经上炕,头发都半干。

她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洗的?」

程如山本来想和她一起用浴室,她果断拒绝,没想到他还是比她快。

程如山很委屈地瞅她,「媳妇儿不给洗,只好去河里啊。」说着他还搓搓自己的胳膊,「冷得很。」

姜琳笑起来,抆抆头发上了炕,戳戳程如山的胸口,「你浑身热得就差冒烟了,还冷呢。」

「是冷的,不信你摸。」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腹部。

他身材好,肌肉结实却不夸张,尤其小腹平坦如削,腹肌分明,人鱼綫在背心下若隐若现。

姜琳想捏一捏,却捏不出什么,咬了咬唇,点点头,「挺结实的,练得不错。」

她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在腰上托了一把便趴在他身上。

她鼻尖磕在他胸口撞得有点疼,恨恨地张口咬他。肌肉咬不着,自然有咬得到的位置!

程如山倒抽了一口气,握住大腿往怀里一拖,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看她笑着要躲便勾着她的后颈往前压,一下子吻住她的唇。

片刻,他唇抵着她的唇,低笑:「快一点啊,没吃饭啊?我晚饭吃得很饱,你放心,绝不会慢的。」

姜琳头抵着他的下巴,脸又红又烫偏不服输,「那个……生活的质量不是速度决定的,你又不是电动小马达,不用强求啊。」哼,再显摆……再显摆,也没招治你。

程如山垂首含住她的耳垂,气息滚烫地喷在她的颈上,「那……你来决定?」

最后姜琳用身体力行来证明,男人是很不容易的,如果让她做男人,她估计会选择五姑娘相伴终老……

两天后姜琳跟程玉莲、商宗慧等人交代一下砖瓦窑的事儿,让他们全权负责,她要和程如山带着家人去一趟省城。

程蕴之觉得自己腿脚不好,又老又废,不想跟着去城里给儿子丢人。

闫润芝悄悄叮嘱他,「老头子你快别东想西想瞎想啦,宝儿娘让咱们去那是真心的,又不是客套。你就少说话,多吃饭,每天给文生大宝小宝念书讲故事就行啦,其他的一点不用操心啊。」

程蕴之想想那就跟着吧。

闫润芝倒是比姜琳高兴多了,收拾了一些带给亲家的礼物,一共满满一提包。

姜琳:「娘,不用那么多,你带点意思一下就行。到时候从省城买点罐头、麦乳精也差不多的。」

闫润芝:「那是省城的,亲家自己也见得着,这些是咱从家里带的,心意不一样。对了,还有那两只小公鶏,已经养肥了,带上去杀了吃肉。」

第二日天不亮,他们就起来收拾。

闫润芝把两只鶏的爪子拴住,用一根棍子挑着。大宝小宝见状立刻跑过来,小哥俩扛上肩,抬着两只鶏。

文生帮闫润芝背着那个大提包,沉得很,他一点都不怕,和大宝小宝一边走一边唱:「我左手一只鶏,右手一只鸭,怀里还抱着个胖娃娃呀,我要回娘家!」

姜琳:你们真是够了啊。

孙清辉、叶菁、王潇等六个知青请假回去考试,其他没把握的暂且放弃。

这一趟程如山带着段长安来的,领着他熟悉一下路綫和流程,这几天他要陪姜琳去姜家,让段长安先和戴国华去其他地方拉货。

从水槐村去省城,有些路段不是公路,而是土路,加上卡车装货负重车速会更慢些。程如山、戴国华两人轮流开车,到省城差不多要七八个小时。他们带了干粮、咸菜和水,路上停下捡柴生火烤烤馒头、窝窝头,烧水熬点菜汤,吃过继续上路一直到省城不再停车。

姜琳听戴国华的意思,这是带着女人孩子,所以停下生火做点热饭,要是他和程如山两人就对付一下的。她寻思夏天还行,要是冬天大冷天的,吃冷窝窝头喝着冷水,那不得做病啊。她悄悄叮嘱程如山:「以后你们带个小炭炉,就跟船上那种似的,晌午点起来烧点热水菜汤,把干粮泡泡。」

程如山朝她笑:「行,遵命。」

姜琳:「你别贫,我说真的。你现在觉得身体好没事,谁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更不是一天就作坏的。」

看她这般关心自己,程如山心里热乎乎的,握着她的手,「都听你的。」

下午傍晚时分抵达省城,孙清辉等人就和他们告辞,各自去乘公共汽车或者步行回家。

因爲车上装了很多货物,程如山也不让戴国华送,他带着家人下车,让戴国华带着段长安去送货。

戴国华:「如山,去军区招待所住,你知道地方吧?」

以前他们不舍得住招待所,基本都是车上睡,现在带着家人肯定要找地方安顿的。

程如山打了个手势,又对段长安道:「不用紧张。」

段长安一路兴奋得很,「程哥,我不紧张。你见岳父岳母别紧张啊。」他笑着给姜琳几个摆手再见。

等戴国华他们开着车走了,程如山把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的大宝小宝扛起来,文生背着提包和行李,闫润芝扶着程蕴之。

姜琳正转圈观察环境,刺激记忆呢。

程如山:「媳妇儿,先带我们去解放路,咱们去住招待所。」

姜琳刚想说我哪里知道招待所在哪里,随即意识到自己是土生土长的省城人啊。其实他们家以前也是农村的,只不过她爸妈后来带着孩子进城工作,她是在城里出生的。她继承的原主记忆多半是一些印象深刻的事儿,可有可无的基本记不住,至於这种环境,如果没有记忆深刻的事儿发生,那也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