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介那点怀疑也只持续了一瞬, 很快就从方才那瞬息之间透出的蛛丝马迹判断出,两人之间恐怕还是以丞相之子为主。
心下一松之余,又有些理所当然。
毕竟是那人的儿子,虽然不知怎么跟柴家小子搅在一起, 但又怎会随意居于人下
这么想通了之后, 再看柴诸,便也没有刚才那么不顺眼。
虽意外沦落至此, 但严介其实本不打算做什么。
这里有吃有睡、有酒有醉, 还没有那些个已经听腻歪的厌烦之语,至于周遭环境,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严介本不想管这摊子烂事的。
要是龙椅上那个连这点麻烦的都解决不了, 那干脆退位让贤得了。
但
该说不愧是他的儿子么。
严介觉得自己有点生气,但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牵扯了一下。
罢了、罢了。
他总不能放着两个小子不管。
他只思索了一息不到, 便有了决断。
想罢, 他又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现如今的衣着打扮, 眉头霎时锁到一起。
他抬手, 如之前每一次一样、摇晃着监牢的大门。铁链声哗啦作响,在将狱卒引来后,他以依旧一样漫不经心、似乎永远没有醉醒的语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要沐浴。”
柴诸不知道这是不是个暗号,只是男人吐出这两个字之后, 那狱卒有些不耐的表情僵住, 脸皮抽动了几下,态度一下子变了,柴诸眼睁睁着狱卒毕恭毕敬地将男人请出监牢。
柴诸也很快就知道了, 不管那是不是个暗号, “沐浴”应当是真的。
等看到那个一身青衫的中年文士踱步走来之时, 柴诸一时都没认出来这是和他当了几天邻居的大兄弟。
玉冠束发、手执羽扇,纵然已经从他眼角看出些年岁的痕迹,但仍旧是一幅文质彬彬的翩翩公子之态,只是这人实在瘦得过了,在光影稍暗时,竟显出些阴郁来,但若细端详,又觉那些郁气只是错觉。
这文士走得极慢,柴诸从他那勉力正常、但仍旧透露出些不太和谐的走姿中生出些推测这人似乎右腿有点跛。
他正这么猜着,就见中年文士走到他跟前,漫不经心地晃了两下监牢门,“柴家小子。”
熟悉的摇门动作,即视感一下子强起来。
柴诸
还真的是
柴诸尚自不解这位邻居特意回来看看他的意思,旁边的狱卒却先一步露出些为难之色。
但一旁同来的、地位更高、似乎是个管事的中年胖子狠瞪了那个狱卒一眼,斥责道“还不快照严先生的吩咐去”
柴诸“”
原来这位酒兄姓“严”。
狱卒被骂了这一句,才点头哈腰地上前来开锁,不过似乎是有些怕那位“严先生”,特意从侧边绕了一个大圈子。
确实是该怕的,任由折腾磋磨的阶下囚一朝变成顶头上司的都得尊敬以待的大人物,换谁谁不怕想来之前这个狱卒虽是态度特别,但却并不知深知对方身份。
柴诸这么猜测,同时竖起耳朵去听更外面那两人的对话,或者说是那管事的单方面吹捧。
“您能想通真是太好了。”
“老奴已经传讯回去,主上得知后必然大为欢悦,待到先生去时、必扫榻设宴为先生洗尘”
“”
“”
“啪嗒”
锁链落地的声响夜幕在不远处的对话声中,动静并不大,但柴诸藏在袖下的手指却抽动了一下,他将那个已经空了的水囊又往袖子深处藏了藏,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些紧绷来。
柴诸不知道这位严先生想干什么
明明说句话就能出去,却一直待在狱中。先前又是发生了什么、令这人突然改变了主意,还专门回来找他。
他可不觉得两人交情深厚到能让对方主动搭救的程度。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两人也就说过一次话,还是柴诸主动找上,对方连回应都懒于应付。眼下这情况,这实在是很难让柴诸相信,对方的行为是出自善意。
柴诸更倾向于是自己先前所作所为引起了对方的警惕,所以这人选择先下手为强。
他不确定霍言有没有看出自己先前的暗示楚路暗示,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即便霍言看出来了,也不足够做什么安排。
柴诸紧张的舔了舔干裂的下唇,却一时很难想出什么应对方法。
他能从那管事口中听出,这群人正在招揽这位严先生,这人似乎一开始是拒绝的,却突然同意了。
或许可以挑拨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想法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柴诸对两方都知之甚少,实操性基本为零,这就约等于纯粹白想。
柴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