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思让周笙白做东道主, 倒是没有对他客气,从馄饨摊到周家距离两条街,她买了好几样物件, 都是惯常女子会喜欢的小玩意儿。
香囊、珠钗、手帕,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这种贴身物件, 甚少有女子会让男子给自己买,除非她别有所图。
但丁清的手心还残留着周笙白在上头写字的余痒, 她就这样沉着脸,看周笙白一粒珍珠替孟思思付了钱, 而后三人一同回到了周家。
不久前出门时, 丁清还起了再也不回来的打算, 早间那些羞涩尴尬, 注意力通通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瓦解。
她硬着头皮一路闭嘴, 与周笙白领孟思思到了会客厅后,周家的下人们叫来了周椿。
周椿早间教门内弟子画符,来时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男子。那几个男子在瞧见厅内坐着饮茶的孟思思后,几双眼睛都亮了,窃窃私语这姑娘是不是要拜入中堂, 日后成为他们的师妹。
周椿眼神古怪,不动声色于孟思思身上打量了一番后颔首算是打招呼, 而后坐在一旁听周笙白说话。
周笙白道“这位是孟姑娘,可作贵客相待,周椿, 命人收拾一间厢房给她休息。”
周椿纳闷, 点头道好。
丁清见状也知道,就连周椿也看不出孟思思的身份,可见其的确神秘, 恐怕也只有周笙白能解释她的疑惑了。
周笙白给孟思思安排妥帖,全程丁清跟在后头看着。
孟思思偶尔还会走慢两步,拉着丁清的手腕与她说话,问她一些关于云川城的事。
丁清直言“我对云川城也不熟悉。”
她瞥了一眼被孟思思拉着的手,心里有些烦躁,可脸上还要装着友好,忍耐对方用刚才周笙白替她买的手帕给自己擦汗。
孟思思道“丁姑娘的额上都出汗了,真像活着的人。要我说你这具身体真的很神奇,当世恐怕找不出三个与你这般的了。”
丁清心中诧异
孟思思这话说得很轻,从外看,她就像与丁清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子耳语几句悄悄话,说完了,她还能对丁清浅浅一笑。
可丁清的心里并不平静,关于她的秘密,她未曾说给许多人听过,也唯独是在初遇周笙白时,为了让对方收下自己主动坦白了,就连周椿也不知。
到了厢房,周椿让人将里头打扫干净,很快便有下人端上茶水糕点,放置桌案。
周椿牢记周笙白所言,要将孟思思当做贵客,便问她可还有其他需要,孟思思好说话得很,连看也没看,便就这么住下了。
此处是女客所住的厢房,周笙白没有过来,周椿与丁清将人送到了本想离开,但孟思思拉住二人,说想去周家庭院转转,便是一路闲聊。
周椿为人坦率大方,孟思思对画符之术也颇有了解,二人似乎都曾有过捉鬼经历,三两句话便聊到了一起。
丁清沉默着走在二人的右侧,孟思思偶尔还会问她“丁姑娘觉得方才阿椿所言险招是否可行”
丁清扯了扯嘴角,看向孟思思笑得如天上弯月的眼,脑子里一团浆糊,仅能回答“我不懂这些。”
“是吗据我所知,笙白可是个画符的高手,他可以物化形,也可凭空画符若丁姑娘不懂这些,那你平日与笙白都聊些什么”她牵着周椿的手,对丁清笑“我与阿椿可顺着你懂的说。”
周椿一愣,不动声色地朝孟思思看去。
自她娘过世以后,这世上便无人叫过周笙白的名讳了,更别说去姓留名,未免显得太过亲密。
丁清觉得脑仁有些疼,她道“我什么都不懂,你是不是就可以什么也别说了”
孟思思眼神略受伤,顿时哑言,后又歉然一笑“我以为我们初次见面,互不了解,我又与笙白是好友,所以也想与丁姑娘成为好友才提这些,是我多话了。”
丁清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心口位置,闷得胸腔发麻。
周椿倒是开口“孟姑娘说你与舅舅是朋友,可我不曾听舅舅提过你,可否请孟姑娘告知,你与舅舅是在何处相遇,又如何成为朋友的”
孟思思道“我啊,与他在窥天山相遇,那应当是他离开周家后的第三年十三、四岁时吧。”
这回周椿都无话可说了。
知晓窥天山的人有许多,可知道周笙白住在上面的人几乎寥寥无几,整个儿周家,唯有周椿知晓,就连苏威也不清楚他的住处。
九曲桥下荷花池,一片碧绿圆叶,一朵朵粉色的荷花树立其中,现下正是吃莲蓬的季节。
丁清望着那些花儿,突然觉得这桥弯弯绕绕,有些走不下去了。
她没看向二人,开口道“周堂主陪孟姑娘走吧,我回去了。”
“舅母”周椿拉住丁清的手,眼神有些担忧,她压低声音道“舅母就这样回去”
丁清瞥她“不然我摘两朵花带回去”
周椿比她还急,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九曲桥中央,微微昂起头闻着风吹荷池带来浅香的孟思思,慢慢松开了丁清的手道“我替你问。”
问什么
周椿的意思明了,她现下走了,就像是被人气走的,落了下风。
周椿要替她问,是为了打探敌情,探探孟思思的虚实。
丁清觉得很没必要。
若有想知道的,直接问周笙白岂不更明白些
只是那孟思思说话她很不爱听,孟思思的行为举止也叫丁清浑身不自在,她不乐意待在这儿陪人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