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七十二(1 / 2)

不倦 温三 3642 字 3个月前

仙水镇成了一片汪洋, 在春季里结了薄薄一层冰,一些残败的屋瓦突出水面,漆黑的瓦檐上贴着两朵玉生白花, 花朵周围覆盖着冰霜。

前几日这里还曾欢声笑语庆贺落花节,现下便沉寂得风都吹不起波纹。冰山融化成川流, 这些水还会继续沿着周围城池流淌,直至哪一日将仙水镇重新还给人间。

丁清与周笙白没去仙水镇看, 那里无非是寂静无声,成了望不到边际的白。

西堂边际出了这么大的事, 司家的确再没心思将比武招亲做大,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 叫许多人接连退出, 最后剩余能上台比试的也就只有那几个, 谢嵐便在其中。

次日司家门前的擂台上又起了混战,最终谢嵐获胜,如愿抱得美人归。

丁清早知道司家的比武招亲早已内定了谢嵐,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兴趣,她听到比武招亲结束时, 人已经到了西堂与中堂的交界处了。

小城里的人倒是挺多,几乎每家院子里都中了桃树, 三月底桃花已经盛开第二轮了,淡淡的芬芳迎着刮过街边的风,有些沁人。

客栈的院子里也中了几棵, 淡粉色的花瓣簌簌落了一地, 将地面铺地软绵绵的。

掌柜的把那些未落的桃花做了好吃不腻的桃花糕,丁清很喜欢吃。

西堂境内闲来无事要谈的话无非就两个,一个是南堂谢家与西堂司家结亲, 一个便是仙水镇被川流淹没。

那日孔御在客栈里神秘兮兮说出来的话,司家最终没兜住,闹得境内皆知。

即便快到中堂,丁清也能听到许多说法。

小客栈内几个传闲话的都是普通人,学了些捉鬼之术,却看不穿丁清是鬼,应当是野路子的。

其中一人道“你可知因为西堂边境冰山融化之事,把东堂上官家的人都引来了”

听到上官家,丁清没忍住竖起耳朵。

上官家会知道也不稀奇,丁清就在风端城内见过上官家的人,那人断了一只胳膊,后来周笙白告诉她,那好像是上官家的长子,只是并未参加比武招亲,就像是路过凑热闹的。

“东堂距离西堂最远,没事儿跑到西堂来做什么何况那件事还出在西堂边境。”另一人咬了口牛肉,不解。

那人回答“自然是与那个传说有关,你难道没发现东堂近些年都没再管捉鬼之事先前仗着与周家好,他们东堂内出了恶鬼就总让中堂的人去捉,他们上官家蒙头不知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会不会是东堂没落了他们本就是用药用毒用蛊的,想捉鬼的都跑去学符学剑了,学医出不了风头,就是那些收钱捉鬼队伍里的医师也是分钱最少的那个。”

“你说这话不过过脑子如今上官家当家的堂主当年号称什么鬼见愁,活神仙,医死人,药白骨,魂魄离体的都能被他给拉回来,东堂怎么会没落”男人喝了一口酒,笃定道“必是另有所谋。”

“他能谋什么”另一人问。

男人呵了一声“我若知道,我不就是上官堂主了哈哈哈但他来西堂,必与他所谋有关。”

“卖弄。”几个友人啧啧两声后,那一桌便安静吃饭了。

此时日落西山,太阳完全坠下了小城的城墙,唯留几层紫红色的云霞挂在天边,那红光耀眼,很快也就褪色了。

天色渐暗,那一桌人吃完后,几番商量,笑呵呵地要去城内的温柔乡,他们一走,客栈忽而安静了下来。

几个市井闲人,捉鬼之术学的都不正统,就连丁清的身份都看不穿,说的话本没什么可信度。偏偏不知是否凑巧,当天夜里有人敲响了客栈的大门,吵醒小二,一队东堂的人风尘仆仆,入住客栈。

夜里东堂的人敲门时丁清就醒了,她睁圆了眼睛细听楼下动静,因夜里安静,小客栈门窗又薄,几道人声并未压低,听得还算清楚。

来者一行九个,要了五间上房,其中有男有女,小二连忙招呼着。

那些人连夜赶路,甚至都没吃饭,小二又吵醒了厨子去炒几个菜来。

其中一人道“无需太麻烦,给我们下九碗面即可。”

一半的人落座,一半的人上楼将行李放进房间里。有人路过丁清与周笙白房门前时,脚步顿了顿,丁清顿时屏住呼吸,四肢有些僵硬,那人停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随后又从丁清门前路过,下楼吃面去。

声音压低,方才停在丁清房门前的人道“师兄,客栈内有鬼魂。”

听见这声,丁清无奈叹气,随后推了推睡在身旁的周笙白,也压低声音“老大,外面有捉鬼人士。”

两句话何其相似,得到的回答却完全相反。

东堂的人道“三师弟、五师弟,你俩去布阵,守住窗外,面来之前,我们速速解决。”

周笙白却压着丁清的胳膊翻了个身,滚烫的呼吸蹭着她的肩窝道“不管他们。”

丁清“”

她怕周笙白睡糊涂了,没搞清楚状况。

小客栈就这么点大,那些人要住进来,前后左右都得给他们围住了。况且那边已经派人围住窗外意图设阵,摆明了是来捉鬼的。

丁清倒是不怕自己出事,毕竟周笙白在,只是坐以待毙不是她的办事风格。

她挪了挪身子,起身道“老大让我起来设个阵”

丁清的上半身刚出被窝,紧接着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搂了回去,她正晕着呢,忽而警觉地察觉周围的风不对。

她睁圆双眼,轻轻闻了闻,好似闻到了一些花香,混着淡淡的酒味儿,紧接着酒味儿变得越发浓烈,夹着些烤肉的香味儿。

“老大,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丁清问。

周笙白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就像是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古怪气味给熏醉了,沙哑低沉,暧昧地蹭着她的脖子道“我只闻到了你的味道。”

不过片刻,屋外便传来了一声“师兄,你怎么了”

一阵翻天覆地的呕吐声响彻了深夜的小客栈。

“来,来,再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