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白鸣胡乱抹了几下脸,盘腿坐在地上,仰头打量度蓝桦,“衙门里也有女人办事我不喜欢衙门,他们都不喜欢我。”
他的头发胡子也不知多久没整理了,乱糟糟的堆着,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黑白分明,婴儿似的干净。
阿德插嘴道“你总是摸黑去乱葬岗翻尸体,把附近百姓吓得嗷嗷叫,今天又在大街上编排人家小姑娘有孕,衙门的人喜欢你才怪”
“我没有撒谎”毛茸茸的雁白鸣突然就蒲公英成精似的炸开了,用力拍打着地面,大声道,“你也不是好人”
度蓝桦示意阿德闭嘴,也学着雁白鸣那样盘腿坐下,很认真地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雁白鸣气呼呼地瞪了阿德一眼,对度蓝桦态度倒不错同一水平线的眼神交流让他感到很舒服很放松。
“女人怀孕后的体态、走路姿势都不一样,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娘说她胃口不好,带她来买山楂丸,吃了会出事的”
山楂助消化、活血散瘀,对孕妇来说是大忌。
度蓝桦忙四下寻找那
对母女的身影,然而人海茫茫,哪里去寻
不过人总不会凭空怀孕,既然今天被雁白鸣叫破,哪怕做女儿的不承认,当娘的多少也会起疑心。如果都这样了还无法阻止只能说天意如此。
“你信我”雁白鸣一双眼睛亮闪闪的。
度蓝桦道“为什么不信呢你没有理由撒谎。”
雁白鸣猛地凑过来,“你是好人”
度蓝桦顿时被他身上浓烈的馊味儿熏得眼泪直流,严重怀疑自己对面放了个充分发酵的垃圾桶。
这他妈的臭了啊
“阿德”她憋着气道,“赶紧找个澡堂子把人丢进去,头发胡子都修一修再买身干净的衣服”
约莫半个时辰后,焕然一新的雁白鸣被带去包子铺吃肉包子,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像年轻了二十岁。
他常年待在室内,肌肤本就比常人更加白嫩,难得一双眼睛也没有快到而立之年的人该有的世故和沧桑,反而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澄澈透亮,说十来岁也有人信。
度蓝桦眼睁睁看着他往肋骨凸出的肚皮里塞了十五个包子,终于忍不住制止,“不要一口气吃太多,都给你留着,慢慢吃。”
雁白鸣舔了舔嘴唇,很认真地比出三根手指,“我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三个。”
度蓝桦啼笑皆非,“行,那就三个。”
雁白鸣嘿嘿笑起来,抱着肉包子啃的样子无比满足。
“包吃包住,每月还有零花钱,你跟我走怎么样”见雁白鸣丝毫不感兴趣,度蓝桦使出杀手锏,慢慢将从系统那里兑换的东西展开。
人体骨骼肌肉、神经内脏解剖挂图,10积分两张,童叟无欺。
嘴里还塞着一口包子的雁白鸣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眼珠子都绿了,“想要”
度蓝桦刷的卷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活像拐卖孩子的怪阿姨,“跟我走就是你的,以后还有更多好东西,怎么样”
人体模型,解剖工具就问香不香
“好”
肖明成对合作伙伴的高效表示赞赏,很配合的帮雁白鸣安排了屋子,但他渐渐发现事情的发展有点失控
雁白鸣习惯将吃过的鸡鸭鱼肉骨骼都原原本本地摆回去,并幽魂似
的尾随在每个人身后,口中念念有词“图上说成年人有206块骨头,好想拆开看看啊”
时间一长,衙门众人都觉得后脑勺发凉,纷纷委婉地表达了不满。
对此,临时管理者度蓝桦表示“扼杀一个天才的求知探索欲是要遭天谴的”
肖明成再一次怀疑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但覆水难收,而且幸运的是雁白鸣身娇体弱一推就倒,基本构不成威胁
转眼一个月过去,又两场秋雨过后,地上渐渐有了落叶,天气终于正式冷下来。
街上已经看不到人穿夏衫了,并不很怕冷的度蓝桦也换了更厚实的秋装,原本骷颅架般干瘦的雁白鸣也被养出一点小肉肉,看着像个活人了。
但他的体质实在太差了,度蓝桦每天都压着他跑步,并时刻防止他偷懒。
“不行了小兰花,”雁白鸣腊肠一样挂在游廊扶手上,下半身瘫软在地,有气无力道,“要吃一颗糖才能起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要橘子味。”
可能是用脑过度,这个家伙对一切甜品有着超出常人的狂热,如果不加阻拦,他甚至可以每天拿甜到齁人的蜂蜜当饭吃,然后蹲在马桶上拉得死去活来。
度蓝桦用脚踢了踢他,“每天三颗,现在还不到中午,你的额度只剩最后一颗了。”
十种口味的水果硬糖,一包500克,只需要15个积分,度蓝桦自己也喜欢有事没事来一颗,毕竟大禄朝的零嘴儿品种实在匮乏得很。
雁白鸣立刻陷入甜蜜的痛苦之中,掰着指头规划起来。
过去的一个月内没有再遇到命案,但度蓝桦也没闲着,除了经常帮助肖明成调停百姓纠纷,还趁上街的时候帮老头老太太提个东西、抓个扒手什么的,虽然每次只有5积分,但架不住次数多,总分很顺利越过300大关。有了持续不断的进项,度蓝桦也渐渐大方起来,舍得买零嘴儿了。
除了积分这个实际的好处,度蓝桦还摸清了县城的大概情况,城中许多百姓也知道这回调过来的县令大老爷虽然年轻,但却是个办实事的,就连他的夫人也很平易近人,远不像其他官太太那样高高在上,百姓们就很感激。
就在这时,李孟德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看见度蓝桦后忙停住行礼,“夫人”
度蓝桦问“出事了”
李孟德知道这位夫人跟其他闺阁女子不同,最关键的是县太爷似乎很是纵容,当下也没瞒着,“城外葫芦湾发现一具无名男尸,卑职正想去禀告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