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禄朝政府职能划分并不像现代社会那么细致,小县城的衙门人手有限,肖明成作为一把手,琐事千头万绪,等闲案子不必亲自到场,但命案除外。
度蓝桦通知他后,阿武才要吩咐下头的人备轿,却听肖明成破天荒道“备马。”
葫芦湾位于平山县城以西六七十里,骑马也要一个多时辰,如果坐轿的话与步行无异,天黑之前根本到不了。
阿武有一瞬间的犹豫,不过还是去牵了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来。
很快度蓝桦就明白了了他方才犹豫的内涵肖明成上马的动作笨拙且丑,还不如雁白鸣骑骡子来得潇洒
觉察到她揶揄的目光,肖明成的耳朵尖慢慢红透了,立即若无其事地抖了抖缰绳,“驾”
马匹昂贵不易得,等闲人家根本养不起,他幼年时家境,不对,现在也很贫穷,在入读官府公学修习君子六艺之前连根马毛都没摸过。而且他大约是没什么驭马的天分,马术不过尔尔,后来科举成功之后就再也没有骑马的机会。
曲不离口拳不离手,粗粗算来,距离他上次踩马磴子已经过去七、八年了,本就不精湛的骑术现状可想而知
秋高气爽,天气晴朗,瓦蓝碧玺一般透彻的空中浮动着大片云彩,路边野蛮生长的青草一路蔓延到远处连绵的群山脚下。秋风扑面而来,带着沐浴阳光后的草木清香,温暖干燥无边无际,隐约有了点记忆中故乡的味道。
度蓝桦微微垂了眉眼,真想再看一眼家乡的草原啊
一行人大约巳时过半出发,也就是上午十点左右,一路疾行,赶到葫芦湾时太阳稍稍偏西,午时都快过了。
葫芦湾由一大一小两个湖泊连接,形似葫芦,由此得名。三面环山,山上颇多野生的桃李杏树,每逢春日花开遍地,十分美丽,时常有人过去赏景踏青,还有文人组织诗画会什么的。但现在树木渐渐步入凋零期,山风也比别处猛烈,去的人就少了。
今天清晨一个樵夫去那里砍柴,无意中发现湖水中浮着什么东西,就用树枝拨弄一下,结果翻过来一张泡发了的男人脸。
提前赶到的孙青山已经带人将尸体捞起放在岸边,并沿湖四处搜查线索,度蓝桦等人距离尸体还有二三十米远时,就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腐臭。
有个年轻衙役在他们来之前已经蹲在地上吐了一波,度蓝桦一瞧,呦呵,还是个熟脸儿,上回去杏花家挖茅坑就有他,好像叫黄兵来着。
度蓝桦大感欣慰脏活累活抢着上,小伙子觉悟很高嘛回头可以让孙捕头重点培养一下。
黄兵“呕”呜呜,爹,我想回家
亏待什么都不能亏待法医,来的路上度蓝桦就已经花1个积分兑换了两副医用手套。系统考虑的挺周到,从商城出来的橡胶塑料类商品都是可降解材料,不必担心环境污染。
雁白鸣一开始死活不愿意戴,说影响手感,结果被度蓝桦暴力镇压,然后就真香
柔软有弹性,好像只是多了一层皮肤一样,完全不妨碍摸东西
这是什么好东西
对上他闪亮的眼睛,度蓝桦嘚瑟了下,“跟着我,什么宝贝没有”
雁白鸣点头如啄米,高举双手,欢天喜地地检查尸体去了。
那边肖明成已经跟孙青山接上头,后者道“卑职在湖边草地上发现了一个行脚商人常用的竹制货柜,上面有不少东西,应该是死者的。”
度蓝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装备乍看就是个半人多高的三层柜子,背面有两条宽布带,可以让人背着到处走,顶部还有挡雨棚,很实用,有点像现代影视剧中赶考书生们背的书架。
柜子的底部装着快空的水囊和一包干粮,另外有两件男式换洗衣裳和3两4钱银子以及一包铜板。中间那层则装了几包点心、三只绢花做的发衩和几块新棉布。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物品和文书。
货柜虽然一看就有些年头,但边边角角都擦拭的很干净,每一根竹片都呈现出莹润的玉质光泽,显然主人非常爱护,经常保养。
但是现在,它却被很仓促很随意地丢在地上,有个角都被磕坏了,露出里面的竹茬。
度蓝桦伸手在货柜表层抹了下,发现指腹沾染了一层灰尘,“里面的物品很干净,没有被雨水淋过的痕迹。最近一次下小雨是四天前,
也就是八月二十一的清晨,死者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四天。”
“这个点心包装纸我记得是城西周娘糕饼铺的,”她又打开点心看了看,“不完全风干,时间上没问题。”
“立刻派人去城中各大铺子询问,看是否有人有印象。”肖明成翻看了下那些物品,“货柜完好无损,财物也在,不是谋财害命。点心、绢花、布匹,男女老少都有,其中绢花比较亲密,死者作为男人,哪怕是走亲戚也不会送这种东西,所以应该是给家人带的礼物。这么看来,死者或许是在结束了外出买卖后,准备回家的路上遇害的。”
众人只觉得有理有据,但度蓝桦更多的还是惊讶
肖明成的进步真的太快了,杏花的案子上他明显更侧重于倾听,但现在,仅仅过了一个多月,他就已经可以在第一时间给出准确的判断了。
之前捕头秦正敢跟他叫板,就是因为办案这种事情天赋和经验缺一不可,肖明成初来乍到,又完全没有相关经验,哪怕不愿意,也必须借助他人的力量。
但是万万没想到,肖明成是个有资格自信的狠人,上来就跟秦正正面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