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疏眉垂眸“丑我一个就可以了。”
“后面那句。”
“”她抿一抿唇,瓮声瓮气地重复,“你好看,我看着才高兴。”
他低笑出声,忽而凑近,吻在她额上“就是说你看着我会高兴。”
温疏眉一噎,咬紧了嘴唇,却没有反驳他。
是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见他便会高兴。
或许或许也说不上是“高兴”,但很心安。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看到他在那里,她就会觉得安稳了许多。
自此又过了十余日,温疏眉发烧、心悸一类的病症终于不再反复,身上也不再见到新的疱疹。西厂的郎中连续为她瞧了几日,终是笃定“温姑娘痊愈了。”
她熬过来了,保住了命。
这天恰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谢无便带她去了湖边。庄子里的湖不似飞花触水那边景致精巧,却多几分雅趣,金色的叶子飘落下来,覆在湖上,她丢鱼食进去,便有鱼儿从叶间钻出来觅食。秋风静静拂过,枝头响起沙沙声,听来安逸祥和。
他伸臂将她揽住,温疏眉不做多想,靠到他的肩头。忽有脚步声传来,近前争食的鱼儿一哄而散,温疏眉偏了偏头,孙旭在谢无侧后边抱拳“督主,小五姑娘求见。说是账理好了。”
谢无轻嗤“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着便回头,遥遥朝苏蘅儿招手,“来,你们姐妹说说话。”
苏蘅儿松气而笑,就上了前,谢无起身走远了几步,将这片地方留给了她们。
温疏眉听说了苏蘅儿原想闯出去救她的事,待她也坐下来,一把将她拥住。苏蘅儿笑出声“你没事就好啦快将哥儿和姐儿接回去吧梅姐儿近来为了你日日读经,字倒认识了不少”
温疏眉噙着笑,抿一抿唇,压音探问“息玫是不是故意的”
苏蘅儿下意识地扫了眼不远处的谢无“我觉得是故意的。可她自不会直说,我也拿不太准。”
温疏眉又问“那督主知道么”
“当然知道呀。”苏蘅儿轻扯嘴角,“不然怎么把管账的事给我了呢”
温疏眉这才想起孙旭刚才说的话,微微吸了口凉气“那息玫现在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苏蘅儿边说边再度往谢无所在的方向看去,目光一定便是一怔――那地方突然没人了。
与此同时,温疏眉从身后被人一拍脑袋“你直接问我不好么”
“”温疏眉揉着头扬起脸,美眸轻眨,“那督主告诉我。”
谢无一睃孙旭“去,带息玫来。”
孙旭应声而去,等了约莫半刻,与息玫一起折回了湖边。他手里还多了个檀木托盘,托盘里是一堆瓷瓶瓷罐。岸边恰有张石桌,孙旭便将托盘搁到了桌上。
谢无走过去,并不在石凳上落座,低着眼帘,翻过一只空的瓷罐“自己说吧。”
“我”息玫消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白,“那日阿眉突然高烧,昏迷不醒,亦有惊厥之状,与天花之症很像。我们一行那么多人,还有两个孩子,我我不敢冒险,只得将她送到医馆去。”
“后来后来听说她原本不是天花,去了医馆反倒染上了,我也后悔。可若督主觉得我是有意而为,便是误会我了。”
息玫说着,眼眸抬起来“倘使再让我选一次,我也只能这般。督主把后宅交给我,我不能将几十口人的命都赌上。”
她口吻坚定,正直至极。温疏眉下意识地去看谢无的神色,谢无面无波澜,只拣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暗红色的汁液倒进了先前的罐子中。
“继续。”他说。
息玫滞了一滞,头皮莫名地发麻“那日那日实在事出突然,阿眉不知怎的,好端端的突然发起烧来,同行众人皆可作证。我情急之下,许是思量欠妥,但无愧于心。”
谢无仍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再拿了个瓶子,将里头藏青色的汁液倒进瓷罐。
“继续。”
“这样的事,督主怎能怪我”息玫有些慌了,“一切都来得那样急,我便是有意害她,又如何料得到她会好巧不巧地突然发起烧来况且我跟在督主身边这么多年,又不是头一次见到督主身边添人,我何必如此”
这番话直说得温疏眉都有些动摇了。
谢无这回一并挑拣出两个瓶子,一瓶倾出五色的汁液,另一瓶则是灰色的粉末。
他再度说“继续。”
“我”息玫狠咬嘴唇,“无话说了。”
“好。”他手里悠悠地晃着那瓷罐,淡然抬起眼来,“我只问你一句。”
息玫屏息“督主请说。”
“行宫十二里外的梧桐客栈惯是江湖人士才爱去的地方,旁人避之不及。七月二十日夜,你冒着沾染疫病的风险趁夜去过一次,从一个叫吴阿才的怪医手里买了些东西,你买了什么”
话没说完,息玫便身子一软,跌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