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伸手,沈悦却已拿起一侧的小木条,轻轻拨了拨灯芯处,灯盏晃了晃,忽得恢复早前,重新将眼前悉数照亮。
只是照亮的同时,才见卓远手中也拿着木条,方才应是也想凑上前拨弄灯芯,却被她捷足先登。
眼下,灯盏的光重新照亮,才见两人仿佛都离得很近近得,似是周遭的鸦雀无声里,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他看她。
她亦看他。
她莫名想起想起大雨滂沱那日,她怕舅舅出事,壮着胆子去威德侯府扣门,其实那时心底忐忑,牙齿都在上下打着颤,但开门的人是卓远,她一头撞在他身上,险些跌倒,他伸手拽住她,她踉跄撞进他怀里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叮嘱她带着梁业回去,什么都别问,陶叔会善后
寥寥几句,沉稳魄力。
在暴风骤雨中,也足以让人心中安稳踏实。
他也莫名想起暴雨中里,她原本已经上了马车,却又撑了伞,小跑折回,分明听了他的话,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清亮干净的眸子看着他,将手中的雨伞递给他。
他愣愣接过
亦如眼下,他愣住,她其实也愣住。
各有思绪,却都忘了移目。
“沈悦,我是有事寻你。”卓远放下小木条,似是先前的一幕都是错觉一般。
沈悦稍许木讷。
卓远借着放下小木条,将目光压低,“我明日出征,快则三月,迟则五月回京,中途还隔了一个年关,时间不短。这段时日内,府中大小事宜,你都可以寻陶叔帮忙。我也会让卓夜留下,负责照顾府中孩子安全。”
卓远言罢,从袖袋中掏出一枚绣着如意花卉的香囊,“这个给你。”
“给我”沈悦迟疑接过,他身上一直有白玉兰的淡香,这香囊里,放得应是白玉兰
沈悦没想明白,他将贴身的香囊给她做什么,遂目中迟疑更重。
卓远沉声道,“在京中若是有事,带着这个信物去寻禁军左前卫副使赵诉帮忙。”
信物
沈悦似是反应过来,只是,“方才不是说,有事寻陶管家,卓侍卫也在吗”
卓远眸色微微沉了下去,“你不会时刻都同他们在一处,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沈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如意香囊,既而点了点头,“我明白王爷的意思了。”
偌大一个平远王府,在京中不可能没有树敌。
若是正好,陶管家和卓夜都不在,她在京中至少还可以寻到稳妥的帮衬的人
卓远是担心府中的孩子,所以诸事未雨绸缪。
沈悦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遂应了声好,没做旁的推辞。
见她收下,卓远唇瓣微微抿了抿,又道,“还有一事。我在南边,府中孩子的近况,你可以每月修书一封,军中有信鸽可以送至我处,我想知晓府中孩子的事”
沈悦应道,“幼儿园里每日都会有孩子常日的记录,王爷若是想看,每日应当都有。按照正常额安排,每月还会有一次家校互动。届时,王爷许是会收到孩子给你的东西”
卓远也笑,“都给陶叔,陶叔会有办法给我。”
“嗯。”沈悦轻声。
言辞间,时间似是不觉过去得很快,天色已晚,他关心,“还弄什么”
沈悦正好撑手起身,到了另一处案几前,“有些教具有问题,先挑一挑,都是孩子用的,细致些的好。譬如这个,边缘锋利了些,容易伤到孩子的手;还有这个套娃,大小不容易对上,孩子多放几次就会失去信心和兴趣,都要改我先看完,明日他们一来就能早些处理完,还有不少教具,明日还得赶工”
她一面说,又一面检查起案几上的教具来,模样认真而专注。
月色清晖,卓远悠悠环臂,“我陪你。”
沈悦缓缓抬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