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他叨叨这么多。”沈如意开口,“明天去借把推子和剪刀,我给他们剪。省得每次剪一点,不到下个月又得剪。”
哥仨同时停下,转向他们的母亲。
沈如意朝顾承礼呶呶嘴,“先在你爹头上试试。”
哥仨齐刷刷转向他们的爹。
顾承礼满眼笑意的说“反正我的头发也好剪,先推一寸,一寸不平就改半寸,半寸要是还坑洼不平”
“爹剃光头”小柱接道。
顾承礼嗤一声,鄙视他儿子“你也就能想到这个。”
“那不然呢”小柱下意识问。
小牛道“笨,戴帽子啊。”说着一想天越来越冷,北风越来越大,“娘剪就娘剪吧,大不了我也戴帽子。”
小柱不禁转向小猫。
小猫注意到他大哥迟疑,随即一想也想到再过些日子就下雪了,“我都行,反正这个大院里碎嘴的妇女也不敢当着我的面说娘剪的不好。”
“对哦,我咋没想到。”小柱顿时不愁了,他娘这个妇科医生堪比大城市里的妇科圣手,院里的那些八婆扒谁家的事,也不敢扒他们家。就算扒了,只要他没听见,就可以当成没发生过啊。
沈如意气笑了“我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吗别忘了,我的手很稳。”
“我们也是做最坏的打算啊。”小牛说着,见他爹吃完了,“锅里还有。”
顾承礼把碗递过去。
小猫接过去“我再去盛点面汤。”
小牛转向他娘解释道“怕吃多了晚上睡觉难受,没敢煮太多。”
沈如意“晚上七分饱就行了。明天我跟你爹起早点,去给你们买好吃的。”
顾小柱正想说他正长身体,饿不得,闻言立马把话咽回去。
翌日天蒙蒙亮,顾承礼自然醒来,看了看手表,还没到六点,依然叫沈如意起来。两口子洗漱后去副食厂,买了一包不限购但很贵的鱼虾到家还没到六点半。
沈如意用炉子煮粥,顾承礼杀鱼洗菜。
几个孩子背书背的口干舌燥,饥肠辘辘,闻到一股香味。仨孩子顿时口齿生津,放下书本就往厨房跑。
沈如意没容他们进来,“洗脸,刷牙。顾小柱,你给我刷干净”
打算随便戳两下的顾小柱闻言想哭,“为什么每次都针对我”
“只有你最滑头。”顾承礼说着把钢筋锅端去堂屋。
顾小柱看到他爹的动作,顿时知道菜好了,顾不上贫嘴。然而,仔细洗刷干净,顾小柱又觉得受到了深深地欺骗,“一荤一素,还是一个水煮青菜一个清蒸鱼娘,您在逗我吗”
“大清早的你还想吃什么”沈如意睨着他问。
顾小柱朝厨房看去,“那怎么这么香”
“煎鸡蛋啊。”顾小牛端着一碟金黄的鸡蛋进来,“好像还是用猪油煎的。”
小柱两眼放光,一见碟子里好多,“我能吃几个”
“你们兄弟仨一人俩。”顾承礼开口。
小牛诧异“你和娘不吃”
“我们上了年纪消化慢,一次吃太多也是堆积在身体里面。”顾承礼道“我们吃点鱼和青菜就行了。”
小猫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他爹总说不喜欢,其实是想让他们多吃点“不是不舍得”
沈如意笑着问“不舍得我们还买鱼虾干嘛”
小猫想到案板底下的大虾,确定他爹娘是真不吃,放心下来,“早上吃这个,中午吃啥啊”
“给你们烧虾炒蛤蜊。”沈如意看向小柱,“再蒸一锅米饭。”
小柱接道“剩的晚上做蛋炒饭。”
沈如意忍不住摇头笑笑。
小柱一见他娘没反驳,便知可以期待一下。
饭毕,他爹去借推子和剪刀,小柱也没找机会开溜,而是老老实实坐在堂屋里边练毛笔字边等他爹回来。
小猫今天穿着薄薄的毛衣,沈如意织的,纯白色,宽松款,哥仨一样。起初哥仨很嫌弃,毛衣不贴身算什么毛衣啊。
哥仨被逼穿出去,谁见着谁夸顾家仨孩子长大了,越来越精神,将来能迷倒一群小姑娘。哥仨美了,也明白一件事,他仨审美真不行,穿衣打扮得听娘的。
小猫很爱惜这件与众不同的毛衣,一见他爹回来就要脱衣。
沈如意惊了一下,“你这是干嘛”
“剪头发啊。”小猫看一下毛衣,意思沾满了头发洗都洗不掉。
沈如意失笑“不用这么麻烦。”找一张最为宽大的报纸,中间掏个洞,套小猫头上。
艰辛年代,没有零食,也极少吃能添膘的猪肉,所以仨孩子一个比一个瘦。要不是沈如意得空就买鱼买虾,真担心孩子营养不良。
孩子们的骨架纤细,肩膀很窄,一张报纸把小猫的上半身遮的严严实实。沈如意看向直勾勾打量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咋样”
“还是娘聪明。”小牛服气。
沈如意笑着接过推子,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种发型。一想到如今的风气,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小猫剪个学生头出来。
小猫不想怀疑他娘,可中医跟理发差的实在太远,一见他娘停下,就忙问哥哥弟弟“怎么样”
顾小柱一直盯着他的脑袋,准备时刻跑路,闻言绕着他转一圈“跟理发店的差不多欸。”
小猫松了口气。
沈如意把报纸拿掉,转向小柱“你先剪,还是让你大哥先”
小柱不假思索道“大哥,爹,最后我。”
顾小牛气笑了,“你可真会安排。就不怕娘剪到最后累得手抽筋,把你的脑袋推平了”
“不会吧”小柱转向他娘。
沈如意“我也是人。”潜意思她也会累。
小柱立即挤开他哥,跑到他娘跟前。
顾小牛顿时想揍他,“爹,咱把他送人吧。”
“送谁”顾承礼瞥一眼小儿子,“他这么大正是吃穷老子的时候,谁养得起再说了,这年头谁家缺孩子啊。纵然有缺的,收养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不香吗。”
小牛“听见没顾小柱,送人都没人要。”
“说的好像你有人要一样。”顾小柱鄙视地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