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朵杏花(1 / 2)

独占春色 李息隐 5024 字 4个月前

徐杏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 她觉得这样其实实在没有必要。所以,她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稳定住了情绪后,徐杏这才恢复自己往日的冷静疏淡,她对太子说“殿下能千里迢迢寻过来, 我心中十分感激, 也很感动。正如我在那封信中和殿下说的一样, 若我始终未对殿下动情,只拿你当一个可以供我吃喝、能够庇我一时风雨的君主看, 我想我也能活得安稳开心,也会很知足。”

“但我偏动了情, 拿你当夫君, 想要的更多”

之前信中已坦言对他有情,如今倒也不必装着无情的样子。但徐杏心中也很清楚, 虽对他动了情,但她始终更爱自己。

她完全做不到为了他而百般委屈自己, 然后又一个人患得患失, 自怨自艾。为了他而彻底舍弃自我,终日郁郁寡欢, 最终活成一副躯壳。

不高兴了,她就是要离他而去。

这一年来,她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日子过得好不恣意。

她都已经想好了, 先和夏家夫妇在扬州合伙做生意。等到她在民间站稳了脚跟, 积攒够了本钱, 她可以再去邻城的金陵, 或者苏杭再自己开一家酒楼。

她已经开始在撰写食谱, 也有收学徒的打算了。

她的日子在蒸蒸日上。她也觉得自己如今这般才活得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一切都在按着她的计划来,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若说意外,他的突然找来,就是那个意外。

但往好的方面去想,这也不全然是件坏事。

之前她东躲西藏,要处处防着被找到,所以其实一直不能真正做自己。而如今,他找来了,也算是能给她一个了断。

若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他彻底放弃了,那她日后便可以大大方方站在太阳下过日子。

若是他不肯放过自己,左不过就是一个死,她也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

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蝼蚁且偷生,何况是她。

她还是比较惜命的。

不怕死不代表不惜命。

太子静默了良久,才轻叹说“你我心中都是有彼此的,杏娘,你也先别急着赶我走。这一年来,我都在反思自己之前的言行,我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好。正如雁奴所言,我其实也是一个霸道的人,习惯了凡事动手段行算计,习惯了站在一个上位者的高度,我发号施令,让别人对我言听计从。但我知道错了,你是我的妻子,不是臣下,我现在想改。”

太子字字诚恳,情真意切。

徐杏看了他一眼后,就不自在的别开了目光。

她现在不想和他再继续深谈下去,她怕自己会于心不忍,而动摇了自己的决心。从而,便再次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其实要说她离开东宫,从他身边逃出来,她最割舍不下的是谁,那应该就是雁奴了。

她和雁奴的结识在他之先,她和雁奴的情谊自然也比和他的更简单纯粹。

她待雁奴是真心的很好,她也知道,雁奴心中对她也是十分倚重。

雁奴其实也是个挺可怜的孩子,虽然他生来便尊贵,但却从小没了母亲。他父亲又忙,难能很好的,面面俱到的照顾他。

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总爱学他父亲的架子,摆他父亲谱的小孩子。

有些别扭的可爱。

一定程度上,徐杏是觉得雁奴和她一样,是个没娘疼,也没爹爱,但却极为渴望被关注,渴望亲情的孩子。只是雁奴比她要好一些,雁奴的父亲母亲至少是真心爱他,真心为他好的。

徐杏问“雁奴还好吗”

太子实话说“你走了后,他倒是把孤教训了一顿。他说,他其实早发觉你其实不太高兴了。他说孤竟没看出来,是怎么做人夫君的。”太子自嘲的笑。

但是笑完后,他又立即去看徐杏反应。

徐杏发完那顿脾气后,如今倒是更能泰然处之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以后不能做饭给雁奴吃了。”想起从前她和雁奴相处的日子,徐杏不免怀念的笑起来,“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每次看到他吃的很满足,我心里就高兴。”

太子倒不是想吃儿子的醋,只是,他此时此刻心中真的有些难过。

难道在她心中,他的地位还比不上雁奴吗

但他不敢问,他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太子只能转去说别的“那天一切都如常,我从明德殿出来,如往常一样,去丽正殿找你。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也不会忘记那种绝望,和受到惊吓的感觉。”

“很多时候我都会在想,若这辈子都寻你不到,我该怎么办”

他轻叹说“你一直在我身边时,我从未想过你离开后我会如何。不,我有想过,毕竟当初毕竟当初你真正中意的人,也不是孤。但我没敢往深处想,只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你人好好的就在身边,如何能离开”

“可当你真正离我而去时,我才能深刻体会到那种感觉。似是被抽筋剥骨一般,痛不欲生。这种感觉,是我这辈子都从不曾有过的。”

徐杏知道,太子特意提这最后一句,是想暗示她,她在他心中,是要比先太子妃重要的。

但徐杏这会儿其实很理智了,她反而去劝太子说“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离开了另外一个人是活不了的。说是活不了,痛不欲生,只不过是在还能看到希望的情况下,不愿放弃,想再搏一搏罢了。殿下,今日我若死去,殿下可能独活”

徐杏字字珠玑,倒让太子答不上话来。

太子没有哄骗,没有欺瞒,他如实说“你说的对。”

外面雨有渐小的趋势,二人间忽然有一瞬的沉默。但却又谁都没走,好似谁也不愿即刻结束了这一幕一样。

徐杏想了想,又对他说“方才那对夫妻,便是长安朱大娘的女儿女婿。朱大娘是谁,想必你该是早知道了。殿下觉得,他们夫妇感情如何”

太子知道她想说什么,垂眸望了人一眼后,点头“很好。”

徐杏说“夫妻恩爱,四口之家,做点小生意小买卖,发不了大财,但却也足够生活。这样有烟火气的生活,才是我最想要的。”

太子说“孤知道。正因如此,孤才化身温子良,以普通人身份出现在你身边。”又认真诚恳道,“杏娘,你既对孤也有情,先别急着赶孤走好不好也别不让孤靠近你。我们一切从头开始。”

徐杏望着他,看向他的眼睛。她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真诚,和满满的期待。

也看到了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

徐杏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太子望了望外面的雨帘,对徐杏道“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

徐杏却问他“殿下打算在扬州呆多久”倒是担心起他朝堂上的事来,“殿下如今独挑大梁,全权打理朝政之事,你走了,朝堂事怎么办”

太子毫无隐瞒“孤让雁奴坐镇东宫。有齐王等人辅佐,想来不会有事。若真有急事,他们会飞鸽传书过来。”

徐杏总觉得她和太子间的这点私事实在是小事,朝堂之事才是大事。若因这点私人间的小事而误了国之大事,那么她和太子都将是千古罪人,是天下百姓的罪人。

徐杏琢磨了一下后说“殿下其实真的不必如此。”

太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故而宽慰说“这个你不必担心,孤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秦王一党余孽虽多,但孤处理了一年之久,如今也算是连根拔起。孤留给雁奴的,是一个稳定的政局。所以,你不必担心朝中会再出什么乱子。”

徐杏听到他说处理了一年之久才处理完秦王余党,心中便知道,也就是她离开的这一年时间,他在东宫一直忙着这件事。

而如今一应相关事宜处理完了,他便寻了过来。

徐杏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她是见识过他处理朝政事是有多累的。而这一年,还要处理掉秦王一党余孽,想必是比从前她在东宫时,要更忙碌的。

思及此,再多绝情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但徐杏这会儿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想有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不至于让他再继续搅乱自己的决心。

徐杏转身进屋去,拿了把伞出来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