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朵杏花(1 / 2)

独占春色 李息隐 5150 字 4个月前

楼下时, 徐杏淡定从容,可以做到丝毫不露破绽。

但上了楼,进了房间,关上门后, 徐杏不免心中还是慌乱和不安的。

因为她不确定, 楼下那个自称叫“温子良”的温公子, 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方才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都没有来得及多反应和多做思考。如今冷静下来后细细去想, 徐杏觉得,楼下那个人, 应该就是他。

是他找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不用自己真实的身份, 而只是化名温子良,她就不得而知了。

徐杏心里很清楚的知道, 既他能精准的找到这里,便是她如今易了容貌, 对防着他来说, 也是无济于事。凭他的手腕,以及他做事的风格, 若不是已经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任她再怎么想着逃都逃不掉,他是不会轻而易举现身的。

一旦他现身,则只能说明, 他已经视她为囊中之物, 再逃不掉了。

他会让她跑一次, 却绝不会再让她跑第二次。

但即便如此, 徐杏也并不绝望。如今是在扬州, 不是在长安。如今是在她的客栈, 而非他的东宫。

除非他真的只想囚她一个躯壳在身边,除非他动强用硬手腕。否则的话,只要她不愿意,他便就带不走她。

再说,他既不肯以真实身份现身,那她便就将计就计,趁此装糊涂,当他只是温公子又何妨

这样一想,徐杏倒渐渐又淡定下来。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自己心内把一切都消化了后,徐杏又继续淡定从容做自己的事。该收拾东西收拾东西,该搬家搬家,就当那个人不存在。

徐杏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当初逃出来时,她就什么都没带。

后来到了扬州,因是住在客栈,多余的也不方便置办,所以,也就是置办了些胭脂水粉和应季衣裳。但现在赁了个房子,情况自就不一样了。

赁了屋子就是有了个家,有了家,自然就要置办些家具和锅碗瓢盆。

徐杏打算,这两日趁着空闲时间,把这件事给办了。

徐杏搬家,夏夫人别的事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件事上是绝对能帮上忙的。

徐杏才来扬州不久,很多事自然不如夏夫人懂行。比如说,哪里的工匠打造出来的家具好,哪里的人工便宜,又哪里卖的锅碗瓢盆更耐用。

夏夫人过来找徐杏,却正好在徐杏房间门外遇到正推门出来的温子良。

温子良温公子,一身富贵红对襟阔袖锦缎绸袍,眉目如画,半道青丝挽起竖在头顶,以金簪束之。通身气度大方,举止投足一颦一蹙间,皆是夏夫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过的矜贵好修养。

便是随意送过来的一个眼神,漫不经心的微微一颔首以示礼数,都不损其半分清贵。

这几日这扬州城内,慕余娘子名而来的权贵子弟也不少,要说她也是见过一二官家子的。但那些官家子弟和眼前之人比起来,又是逊色了许多。

方才楼下遇到赵掌柜,他和自己说客栈住进来一个富贵非常的客人,把他夸得跟花儿似的,她还不信呢,心想这扬州又不是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什么样的富贵公子没有

不管是富商子弟,还是高官子弟,她也都是见过一二的。

至于一个外地来的贵公子,就能让他夸成那样

但见到人之后,夏夫人就知道,是自己坐进观天了。

扬州虽好,可天下之大,比扬州儿郎更出色的郎君可也多得是。

温子良温公子,原只打算朝夏夫人略微颔首以示礼数。但见她一直看着自己,温子良则稍稍驻足。侧身朝身旁的屋子望一眼后,温子良倒是和夏夫人主动打起招呼来。

“在下温子良,金陵人士,是慕余娘子之名而来的。”

夏夫人是做生意之人,嘴上功夫还是有的。

见面前之人实在是她未见过的富贵,忙笑着道“原是金陵温公子,我说怎么扬州城有这样气度雍容不凡的公子,我却不知呢。”

温子良闻声则和煦笑说“是夫人过奖了。”

夏夫人则说“公子不必过谦”

二人恰巧就立在徐杏屋外说话,二人声音又未有刻意的放低,徐杏坐在屋内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金陵人士温家大户

怕是这些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徐杏不信他真是什么温公子。

他就是那个人。

徐杏既然已经都准备好了,且夏夫人过来就是找她去逛街添置家用的。所以,该听的听得差不多了后,徐杏也颇有些不耐烦,直接起身过去开了门。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仍立在屋外寒暄的二人谈话声忽的戛然而止。

二人皆侧首,目光朝徐杏望过来。

夏夫人以为温子良还未见过徐杏,见徐杏出来,就和她说了。

“温公子慕你的名而来,人特意从金陵赶过来的。”

徐杏淡笑着朝一旁温子良看了一眼,却也不接夏夫人的话答,只是问她“我准备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夏夫人一愣,继而颇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我就是过来找你的。”答了徐杏一句后,夏夫人朝温子良礼貌别过,便和徐杏一道走了。

等出了客栈,确定楼上的人不会再听到后,夏夫人这才好奇问“那位温公子得罪你了”

“不曾。”

坐上马车后的徐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有些心不在焉。

但夏夫人却没觉察出来,她还在说“那方才怎么看起来,他好像是得罪了你的样子。看你那样,似有刻意冷落他。”又说,“平日你待别的贵公子,可都是十分礼遇客气的。”

不过,倒也没一直纠结这事儿,夏夫人高兴说“连金陵的富贵公子都慕名过来了,想来我们生意的确是做火了。”

徐杏却问她“我记得你和我提过,年后不久,你是收到了长安寄来的信是吗”

“对啊。”夏夫人说,“是我阿娘寄来的,让我不必挂念她,她说她身子很好。还说,等再过些日子,她亲自过来扬州找我们。”

徐杏说“朱大娘识字,我是知道的。但她毕竟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若要她自己写信,估计很难。”又问,“你可还记得她的字迹那封信是她自己写的吗”

夏夫人说“娘在信上说了,她说她如今老眼昏花,是劳烦了一位郎君代笔的。怎么了”

“没什么。”徐杏说,“一会儿买完东西去你家一趟,你把那封信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买完东西回了夏宅,夏夫人立即从箱柜底下拿出那封信来给徐杏看。

徐杏只看一眼,便蹙了眉。太子的字迹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但眼前纸上的笔迹,却不是太子的。

徐杏又仔细读完了那封信,信中倒也没说别的。

回了客栈后,徐杏正要收拾一番去后厨开始今日的忙碌,却再一次很巧合的遇到了那位温公子。

因之前已经见过两回,且不管他是不是太子,徐杏心中都已经有了准备,所以这会儿再看到人,徐杏就只拿他当普通食客待。

不会刻意避开,也不会主动去盘问。

就只当作从不认识。

“温公子可用过暮食了”徐杏主动和他打招呼。

温子良似有意外,静默一瞬后,笑着冲徐杏摇摇头“还不曾。”

说完,他又拿出了他那把极尽富贵的折扇,缓缓展开,然后慢慢扇着风。风裹挟着他身上的气息丝丝缕缕的掠过徐杏鼻尖,清清淡淡,若有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