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戏精(1 / 2)

柳苇戏瘾大发。

导演现在成了喊卡的木偶,完全不做演技指导,每回都是副导或剧务拿着分镜本上去给她说这一幕要演个什么样,接下来就没人管了,机器开着,让她随便演。

演完三条就过,也不管演的怎么样。

摄像私下说过很多遍让他精心一点,导演就说“我让她演了三条,够剪了啊。”

为了保证剪辑时内容够,一个分镜一般都会拍三次,除非导演想赶戏,或者是演员发挥的特别好,那就会少拍一点,但不差钱的剧组都是一镜三条。

碰到导演不会导,那至少保证一镜拍三条,也算完成合同了。毕竟导演的个人水平是很难保证的,这个也没有一个量化的标准,剧组给导演合同时只能这么规定。

导演现在就是破罐破摔。他心里也很不舒服。演员不用他指导,那他不就只剩下喊卡这一个功能了吗放只狗在这里都会干,那还要他干什么呢

他半是赌气,半是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就在导演椅上混吃等死了。

摄像劝不动他,想劝一劝柳苇让她去说个软话,又完全找不到机会。

现在开拍了,路露全天在片场蹲着,哪儿都不去。柳苇上戏的时候他在下面等,柳苇回休息室了他在外面站着,摄像转了两天,发现无机可趁,自己也怂,就不管了。

爱谁谁,又不少他一分钱,他不当妈不操这闲心。

导演第二天就让侍人侍女都上来了,不清场了,很难说他没有什么小心思,比如想给女主角一点额外的打扰。

但他很快发现是他枉做小人了。

因为戏瘾大发的柳苇完全不在乎她把同场的其他演员也都当成道具了。

这种能利用的全都利用上的习惯太唯我独尊了。

导演想来想去,蛋蛋,这是陆北旌的演法

陆影帝在镜头前的时候独的很,根本不给同场的其他演员机会,他就是镜头前唯一的宠儿,抢戏抢得浑然天成,下了戏就看不出他有这么多心眼。

现在,镜头前的霸王又多了一个。

这一幕是柳苇听乐赏曲,片场里全是席地而坐的侍人和侍女。

用的是现场收音,所以这些人全是真弹。

今天两只大摇臂全上了,从上方俯拍全景。柳苇座前四个机位,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拍她,无死角表演。

这一幕没有摄影师手持摄像机上场拍特写,全是定机位。

这样的戏好拍也不好拍。

她在姜姬电视剧剧组时常拍这样的大场面,这就要求演员们从上场起就一动不动,位置不能错,一错你就有可能挡着别人,现在这个位置安排是设计好的。

好处是省事,工作人员不用来来回回的。坏处是演员很难出彩,除了台词你也做不了别的,在自己的位置上耍猴戏可以,小心导演把你全剪了。

柳苇的台词还特别少,就两句“好听,赏。”

“不好听。”

前一句,所有的侍人侍女做欢喜状。后一句,所有人做恐惧状。

为了衬托公主的威势。

毕竟这个公主不能总是小情小爱的,总要显示一下她的威风劲才像公主。

柳苇怀疑编剧可能怕她演技不好才把她的台词全都删的又短又少,还基本都可以由他人来烘托台词气氛,免了她自己努力,充分考虑到她演不好的可能。

所以这一场,她能发挥的是很少的。

但现在的柳苇不是以前的柳苇了

导演撒开手不管对她来说只有一开始有点害怕得罪人,但很快她就真香了。

现在,这里,没人管她了

以前在二组还有梁导和陆北旌两座大山,她偶有戏瘾发作也不敢太过分,过一下瘾就赶紧收起来。

什么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整个场子任由她作威作福啊

她现在真觉得自己就是姜姬公主了。

一个深受宠爱的、富有的、年轻的、美丽的女孩子。

她在现实中永远不可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哪怕她以后可能会赚很多钱,但有一个宠爱自己的父亲,还有一个宠爱自己的爱人,这种事哪会落到她头上呢。

她沉浸在这个角色里,恣意享受。

她想她终于明白演戏的魅力了。

你可以在角色里做一做其他人,做一些你想都不敢想的人,皇帝、英雄、美女、正义之士,甚至是小偷恶霸。真实的人生是不会有这么多机会的,有些根本不敢去尝试,现在却都能实现。

怪不得陆北旌爱演戏,她要是以后也能当演员,就天天演受宠的女孩子,爸爸妈妈全都最爱我那种

镜头前的柳苇越来越自如、放松、挥洒自然,也越来越光芒四射。

她现在趴在凭几上,身下是一件工艺制品的白虎皮,假的。

本来没台词的,但她就是对着一个定机位的镜头,不停的用手去揉搓身下的白虎皮。

导演和摄像都感叹抢戏的天才。

明明占据了镜头一大半的是那些跪坐着弹琴奏曲的侍人和侍女,能入镜的肯定都不是歪瓜劣枣,虽然比不上女主角的颜值,但也都是年轻漂亮的,而且因为是现场收音,请的这些群演全都是音乐学院的孩子,全是真弹真奏,结果硬是比不上上首位揉白虎皮的女主角。

毕竟,美女横卧,神态慵懒,手在身下用力的揉白虎皮,这个性意味其实很浓的。虽然她穿得整整齐齐,但画面传达出来的意思就是性感。

但她的表情又很正常,就是在说“朕很无聊”。

她就用这种“朕很无聊”的姿态,先说第一句台词“好听,赏。”

众人欢喜。

这时另外四个定机位会专注拍人群。

摄像就看出好几个人被带入戏了,有男有女,都是在女主角夸“好听”的时候,激动的眼睛都发亮了。

现在真是颜值社会。

柳苇笑嘻嘻的说完好听后,挥手让众人再奏来。

这一段是没有事先排演的,所以众人再奏就有点参差不齐,但也只乱了一开始的一两个小节,后来就好了。

但柳苇说第二句话就很顺理成章了,她也没生气,就是夸张、故意的叹一口大气。

“不好听。”她说。

众人的神色就不太好看了。

但也不是恐惧。

摄像专注那几个刚才被带入戏的人,发现这一回入戏的人更多,特别是刚才错拍子的,有一个坐在后面的男孩子脸都红透了,很无措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柳苇的演法不讨人厌,她故意夸张的作态更像恶作剧,不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