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你真的小气死啦!”廖雁抽空气呼呼道,“不过几颗瓜子仁而已!”
白星的嘴唇用力往下拉,干脆趁机端过装满瓜子仁的小碟子,直接仰头倒入口中,一边大嚼一边含糊不清道:“那你自己剥呀!”
又在这里说什么大话。
下一刻,她就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哇哦,一口气吃这么多竟然是这个味道?
嘴巴里面好香啊,香的都不像南瓜仁了,熏得整个人简直要飘起来一样。
廖雁气坏了,看样子真的恨不得直接爬上桌子,扑到她面前,用两只手直接掰开她的嘴巴往外掏。
你怎么好意思独享?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星鼓着脸颊用力咀嚼,活脱脱一只私藏食物的小松鼠。
她脚下踩着凳子往后撤,凳子腿与地面摩抆发出的刺耳声音,完全掩盖在如潮水般涌起的欢呼和掌声中。
那说书人又讲了一个精彩片段:原来当初的玉娘并不是真正的玉娘,而是过往一只狐妖吞食她的魂魄所幻化。狐妖想要吃掉书生的元气,结果被一个过路的道士打断,那道士当场就与狐妖大战三百回合,直斗得天地无色,可谓精彩。
那边王太太也赶到,年轻妇人一见她,低低唤了一声舅妈,就当场掉下泪来。
王太太和王掌柜面面相觑,都是心疼又疑惑,忙拉着安慰几句,带到后面说话去了。
自家外甥女什么心性,他们最清楚,那是最大方爽利不过的。若非真遇到万般难处,怎会大过年抱着孩子跑来找自己,还落下泪来?
却说王太太等人绕到后面暖房,先叫人去泡茶,拧热手巾,自己亲自替那妇人抆脸,“翠红,好孩子,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舅舅舅妈,莫要哭坏了身子。”
翠红点了点头,泪珠却掉得更凶了。
她怀中的婴孩此时也已醒了,见妈妈难过,自己也跟着伤心起来,从襁褓中伸出小手,笨拙地替她抆拭,奶声奶气道:“不哭。”
翠红一见,眼泪掉的更凶,简直像下雨一样,瞬间湿透了一大片衣襟。
王掌柜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呢?”
王太太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我衣橱里拿年下新做的衣裳给翠红换一换。”
大冷天的,穿着湿衣服算怎么回事呢?
王掌柜如梦方醒,唉了一声,赶紧去了。
那头王太太默默地递了手帕子给外甥女,又去看那婴孩,“这就是小桃儿吧?都长这么大了,听听,多懂事啊!哪怕为孩子着想,你也不该哭成这么个样。”
真遇到事儿了,哭也没用,反而伤身,要紧的还是解决问题。
翠红到底也是个有主意的女人,哭了一回之后,心下松快许多,果然抹了抹眼泪,又把小桃儿放到炕上,眼中到底带了一点光,“是呢,都一岁多了,是个好孩子,得亏着不像她爹。”
说到后头,竟隐约带了点咬牙切齿。
她叹了口气,捏了捏女儿的小手,指着王太太道:“来,小桃儿,叫舅姥姥好。”
小姑娘长的白白嫩嫩的,脸上一双大眼睛黑黢黢,嘴巴小巧巧红润润,竟有十分可爱。
听外甥女话里话外的意思,王太太隐约猜出一点眉目,只是对方没有说到重点,她也先不急着开口。
年根儿底下,小桃儿穿了一身半旧不新的花棉袄,反倒显得可怜。
小姑娘扭过头去,歪着脑袋看了王太太几眼,果然笨拙地行了个礼,嫩生生道:“舅姥姥好。”
她人小,手脚短,偏又穿着厚棉袄,两只手几乎接不到一块儿去,偏还有模有样学着大人行礼,很是憨态可掬。
王太太自己就一个儿子,整天爬墙跳屋没个安稳时候,此时见了这粉雕玉琢的乖巧女孩,心头登时软成一汪水,立刻将小桃儿搂在怀中亲个不住,心肝宝贝喊个不停,又一迭声的叫人去拿点心果盘。
看她这样,翠红脸上就带了点笑意,又忙着阻拦,“不用拿,孩子小呢,也吃不了什么。”
“你且别管我,”王太太道,又蹭了蹭小桃柔软的小脸,“我给咱们小桃拿着玩不行吗?”
孩子虽然小,却最能直观的分辨人的善恶,她能感觉出来这位舅姥姥是真的喜欢自己,于是跟着咯咯笑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像极了秋日沐浴在阳光下的小苹果。
王太太立刻就不行了,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里疼爱。
小姑娘多好啊!反倒是那臭小子,每天不把自己气死就难受,唉!
不多时,有小丫头进来送果子,王太太又赶紧嘱咐道:“去收拾一间好屋子,姑太太来做客了呢。”
小丫头哎了声,立刻转身去了。
翠红听了,很有点局促,不好意思道:“舅妈,大过年的,您瞧我闹这一出,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到底没说要走。
王太太抱着小桃儿,让她自己捡果子玩儿,闻言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既然来了,就是正经拿我们当亲戚呢,亲戚哪有往外推的道理?你说这话,可就是瞧不起我跟你舅舅了。你只管住着,家里没旁的,空屋子还有的是,难不成还养不起你们娘俩?”
翠红听了,心下暖洋洋的,忙从背上结下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我也没有那么傻呢,走的时候把我自己的家当和嫁妆全都带着了,只留一点粗笨家事……我自己有手有脚,如今有了地方落地,怎么养活不了我和小桃儿呢!”
见她这话不像玩笑,王太太也郑重起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恰好王掌柜也送了衣裳进来,翠红去里头换了,这才出来把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她娘家在桃花镇下面的一个小村子,后来嫁到隔壁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