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在干什么?

孟阳还在一边心有余悸地唠叨,活像碎嘴老妈子,“唉,白姑娘,莫怪小生多嘴,那么老大的伤口,”他用两根手指拉出一段相当夸张的距离,神情惊恐,“就算天冷不易化脓也该好好包扎啊!”

白星埋头喝粥,“嘶溜嘶溜……”

“女孩子家家的,留疤就不美了。”

“嘶溜嘶溜……”

“那伤口真吓人,是打猎弄的么?”

“嘶溜嘶溜……”

南瓜很嫩,虽然是大块入锅,但不一会儿就完全煮透了。表层已经彻底融化,将整个沙煲的粥都染上橙红色,很漂亮。剩下的不成形状的大块也不足为惧,稍微用舌头一抿就完全化开。

甜丝丝的,真好吃。

当白星沉默着去添第三碗粥时,孟阳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大事不妙,于是赶紧闭嘴,抢走了最后一点锅底子。

邻居虽然不是大胡子好汉,但在饭桌上时,可真是位可敬的对手!

果然人不可貌相。

饭后,白星一抹嘴,“书生,会做狼肉么?”

正吭哧吭哧刷碗的孟阳惊讶道:“莫非?”

白星点头,两片红菱唇间露出一点野兽般雪白的牙齿,“稍等。”

说罢,孟阳就眼睁睁看着新邻居如同烟花一般拔地而起,视那两人多高的院墙如无物,嗖地翻了过去。

过了会儿,再次传来敲门声。

孟阳:“……谁呀?”

白星:“邻居。”

孟阳:“……”

他重新小跑过去开门,看着邻居的表情很有点一言难尽,小声道:“你都翻了墙的。”

再翻回来呗!

白星诚恳且认真道:“义父说过,去别人家要敲门。”

她要做个知礼的人。

说完,她将一整条剥了皮的狼举起来,露在眼罩外面的单眼疯狂闪动着渴望的光,“狼肉,会做吗?”

狼虽瘦,可连肉带骨头少说也有几十斤,见新邻居只用一条细胳膊提着还很游刃有余的样子,孟阳不由一阵胆战心惊,再次惊叹起对方的力气来。

这就是习武之人么?

好羡慕呀。

他还是第一次见狼肉,禁不住凑近了细细观察,不过马上又捂住鼻子后退一步。味儿真大啊。

可当他看到白星仅剩的一只眼睛黯淡下去时,又下意识喊道:“既然都是肉,多多的用些酒和姜蒜去腥……应该可以吧?”

于是白星的眼睛又亮了,并立刻跑去街上买了一大包香料和一坛黄酒回来。

这匹狼真的太瘦,扣去骨头下水也不过几十斤,再去掉筋膜就更少了。孟阳仔细研究了一回,也只从上面割下来约莫不到三斤捎带肥膘的,其余的真的太瘦,就算勉强炖了也很柴,还不够本钱。

至于内脏,常言道“狼心狗肺”,狼常年吞吃腐肉,内脏还是不要吃的好。

只要能吃,白星就没有任何意见。她老老实实抱着膝盖蹲在一边观看,只一颗脑袋随着对方的动作摇摆,整个人犹如雨后林间钻出来的随风摇摆的大蘑菇。

她好奇地看着孟阳拿出来一只造型奇特的木锤,疑惑的眼神宛如实质。

觉察到火辣辣的注视,孟阳将木锤递给她看,“提前捶打下,把肉里面的筋脉都打断,炖的时候就很容易酥烂,方便入味,也能省很多柴火的。”

所有省钱的诀窍他都烂熟于心!

白星用指腹蹭了蹭木锤表面颗粒分明的凸起,对他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赞叹不已,还回去的动作都隐隐带了几分敬畏。

她自问于刀术一道天赋惊人,打一百个书生不成问题,眼前这个一指头就能戳倒;可一旦涉及到厨艺,书生纤细瘦弱的身体竟好像瞬间变得高大,宛如绝世高手般令人不敢逼视。

他高高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纤长的小臂,将处理干净的狼肉平铺在案板上,小木锤舞得虎虎生威,带着神奇的韵律击打在暗红色的肌肉纹理间。

“哒哒哒哒哒哒……”

分明只是捶肉这样简单枯燥的活儿,可在书生手里却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只这么看着就觉赏心悦目,白星甚至有点手痒,很想找机会试一试。

锤肉什么的看上去一点也不难啊……

她显然忘了自己前两天蒸馒头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随着木锤敲打,原本结实方正的狼肉逐渐转换为崭新的柔软的质感,在白星眼皮底下一点点垮塌,声音也从清脆变得沉闷。

筋脉断了。

光看着它软趴趴的样子就不难想象入口即化的温柔触感。

此时的书生看上去真像高处不胜寒的绝世高手,而灶台和案板之间就是他的主场,所有人都要退避三舍。

刚吃过早饭不久的白星已经觉得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