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阮芝到了女儿家懂得梳妆打扮的年纪,她无不是妆容精致妥帖,穿着色彩鲜艳的绫罗绸缎,满头簪着熠熠生辉的步摇钗环,活像一只走哪都引人瞩目的花蝴蝶。
他那时有意和阮家拉近关系,随口夸了句阮芝打扮起来好看,这傻子便次次打扮得花里胡哨,他一向嗤之以鼻,觉得阮芝虽有几分姿色,但也不过是俗气的千金小姐。
然而,此时的阮芝却是他从没见过的阮芝。
一头黑缎面似的长发随意散落满背,平直顺滑,还有淡淡的清香,头上只盘了一个简单的小髻,卸去了一应珠翠金钗,簪了朵浅紫色的小珠花,清风徐来,黑发也随风飘舞,少女的脸庞便在那样略微凌乱的画面中更添美色。
阮芝是标准的鹅蛋脸面,下巴生得小巧,微微抬起时便露出莹白诱人的轮廓,远山眉疏雅清秀,杏眼笑起来是女儿家的娇嗔可爱,呆愣地睁着时又似盛着水汪汪的一团雾气,潋滟生波。
唇上没有涂口脂,属于本色的淡粉如鲜嫩娇花,让人看一眼便想要采撷。
阮芝身材匀称高挑,柳腰盈盈一握,将乱发顺到耳后,整张白皙的脸蛋便悉数现了出来,嫩白的颜色在阳光下好似泛了光。
谢淮修斜瞥一眼看得眼都直了的薛允怀,眼底藏着戏谑的笑,没有说破。
“芝儿,你怎么来了”阮清晏跟在薛允怀身后很快也走了出来,看了眼薛允怀,皱眉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屋去。”
阮芝暂时将谢淮修的事抛之脑后,定神在薛允怀脸上逡巡一回,暗暗翻了个白眼,说道“爹爹,我方才听见你们在吵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阮清晏神色立时复杂起来,眼中终究是不忍,轻咳一声道“芝儿多虑了,我与世子并没有争吵,也没出什么事,我们只是在交谈一些时事罢了。”
阮芝垂下眼眸,心中苦涩,她知道父亲这是在保护自己,不想自己听见退婚的事而难过,也不希望自己掺和进这些复杂的朝政之中,只盼自己能永远无忧无虑地做个大小姐。
从前是自己天真无知,被人骗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但那个梦既然已经昭示了一些事,她就无法坐视不管,任由梦里的事发生,而自己只能缩着头让父亲保护自己。
薛允怀话里暗藏的意思已很明显,他不甘于拥护幼帝,而是要跟着宁王谋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既然今日上门了,那这婚事就非退不可。
“方才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阮芝往前走了一步,是直直向着薛允怀走去的,明明没有他高,可眼神一冷下来,却有无端逼近压迫的气势,扯着嘴角冷笑一声,掷地有声道,“我阮芝要嫁只嫁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绝不嫁贪赃枉法的真小人”
这话虽没指名道姓地骂薛允怀,但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
薛允怀刚愎自用,巴不得身边人都夸他英明神武,品行高洁,尤其是在熟人面前,他更是不允许有人说他半点错处。
阮芝对他有爱慕之心,哪次不是将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突然被她骂成小人,薛允怀自负心作祟,很不是滋味。
似乎阮芝就该围着他转,不管自己看不看得上她,都该对他好言好语,乖顺服从。
而且今日阮芝的模样令他眼前惊艳,一心想要退婚的他竟想着留这么个颇有姿色又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子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叔叔,方才你也在,我并非定要退婚不可。”薛允怀走到谢淮修身旁,与他亲昵地勾肩搭背起来,像是在告诉别人这是自己的盟友,“薛家与阮家素来交好,我又与芝儿一起长大,怎么可能半点情谊都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