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尽,白展的丹田内先天之气充盈,蜕变金丹在即,白云楼随之收起散落的念头,本识回了本体。
窗外月色如水,白云楼斜靠躺椅,顺手摸起一本精怪传记,就着月光读了两页,当即沉沉睡去。
分念万千,耗神入微,带着几分疲累之感,正好入眠。
一夜无梦,醒来之时,天色已是微亮。
榻上已无白展师弟身影,白云楼起身扶窗而望,天边隐现一道金光,驰骋于天地之间。
算上幻境内的时日,白展师弟修剑应该满了十年,十年磨一剑,一朝斩樊篱,自有一番快意。
推门而出,绿蚁正端着一盆清泉自前院走来。
“小妹,你这神觉也是越发通神了。”说话间,白云楼顺手接过木盆。
“可惜修为羸弱,帮不上阿哥的大忙。”绿蚁轻声叹道。
白云楼痛快地净面一番,接话说道“怎么会,去岁诛魔之时,咱家妹子同样出力不少,如今身为碧云掌令,镇守西南之地,还应下了大河郡主的身份,那大河国日渐兴盛平和,也有小妹的功劳。”
“应下郡主的身份是为了雪蚕姐姐”
“哥自是晓得,雪蚕当真是奇女子,难怪当年分魂对其生出情丝,若是能早些时日看透凡尘诸相,那缕情丝不斩也罢。”回想残存的过往,白云楼已然可以坦然面对。
闻听此言,绿蚁眼中透出欣然之色,不禁感叹出声“若是雪蚕姐姐听到阿哥说出此言,定然暗自欢喜不已。”
“小妹此言何意”白云楼闻言不禁一怔。
“还能是何意,自是雪蚕姐姐对阿哥也生出了情意。”
“当年之事,已然忘却大半,却依稀记得雪蚕师妹的临别赠言,梦幻泡影,还劝我舍去妄念,那话中之意并无丝毫情意留存”白云楼回想往事,坦荡而言。
绿蚁微微一笑,轻声道“女儿家的心思,阿哥哪里会懂,天眼通也不是万能的,反正在大河国相随同行月余,雪蚕姐姐的心思,小妹可是看在眼里,只是大河王城一别后,阿哥修为大进,却似乎断了对雪蚕姐姐的俗念”
“原来如此”感叹一声后,白云楼接着说道“王城一别后,分魂回归本体,随即斩断了情丝,斩凡念,开仙门,这才修为大进,也与雪蚕师妹间断了缘法。”
略一沉吟,绿蚁轻轻摇头道“情丝,小妹我虽然没见过情丝的本相,但想来不是说斩就能斩断的,至少在小妹看来,雪蚕师姐直到诛魔之前,每次听到阿哥的讯息,眼中皆有神采。”
“之前担心影响阿哥修行,一直没敢提及此事,诛魔后阿哥又是那般模样”
看着侃侃而谈的绿蚁,白云楼感慨之余,也有着几分欣喜。
至少绿蚁小妹终是摆脱了妖魂影响,不再像之前那般闷闷的,而雪蚕师妹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白云楼心神间忽然跳出这两句诗文。
上次吟诵之时,好像还是感慨清霜师妹的境遇,未曾想如今感叹到了自己身上。
回想方才绿蚁所言,似乎也有道理,事涉自身运道气机,天眼通所见所感未必为真。
情之一道本就神秘莫测,那显化而出的情丝被斩灭,似乎只是表相。
就如自己与朝阳师妹之间,情根深种,诛魔一剑后,情丝的陨灭却没有影响朝阳师妹对自己的情意。
如此说来,那自己一剑斩灭的,也许并非一个情字,而仅仅是自己心底之念。
而自己心中没了牵挂,那情丝无从依附,也就顺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