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艳宠 陈云深 2535 字 1天前

她心中窝着一股气恼,足下生风,越走越快。

春桃几乎就要追不上,气咻咻道:“若华姐姐,你慢些,我就要跟不上了。”

苏若华闻声方才回神,停下步子,回身向她勉强一笑:“对不住,我心里有事,走的快了。”

春桃走上前来,问道:“姐姐,这人是谁啊?我看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苏若华说了一句:“他是平东侯世子,张良栋。如今,于督察院任左副都御史,官居三品。”便不言语了。

春桃恍然道:“就是那个早年间冲撞了先帝,险些被削爵的平东侯张响的独子么?”

苏若华微微颔首道:“不错,就是他了。”

春桃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他,听闻老侯爷犯了当年的事后,便托病不出了,将族中大小事由交付给世子打理。今日宫宴,也是他来了。”说着,又问道:“姐姐难道同他相识?他怎会追着姐姐搭话呢?”

苏若华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半晌才说了一句:“我家祖上与平东侯算是世交,彼此有些往来。”

春桃这方了然,她知晓苏若华曾经也是出身显赫,后来家中遭难,方流落至此,今日这情形怕是里面有些故事,怕再触及苏若华的伤心事,便闭口再不提起。

苏若华垂首默然,向养心殿缓步走去。

这张良栋与她苏家并非仅仅只是世交,更是她大姐苏若云当年订下的东床快婿!

张家之前因着春桃口中的那件祸事,几乎要一蹶不振,全仗苏父在朝中斡旋,又在先帝面前求情,这方保住了张家。但也因此,张家元气大伤。那时候,苏若华同张良栋两相情悦,张良栋有意求娶苏若云。苏氏族中长辈,都说这门亲事不算般配。苏若云是苏家大小姐,张良栋虽是平东侯世子,但其家世已然江河日下,又在先帝跟前记了一笔,焉知日后如何。

然而,苏若云那时同张良栋好的如胶似漆,在苏父跟前苦苦哀求,铁了心要嫁他。张良栋亦上门恳求了许久。苏父心疼女儿,本性又不是个势力之人,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不想,天有不测风云,苏家遭了大难,一大家子人顷刻间就风流云散。

苏若云发配蒙古,她与张良栋这门亲事也就此作罢。

本来,苏若云被发配,张良栋另娶也是情理之中,苏若华并不怨他。只是,苏若云离京尚不足三月,张良栋便迎娶了靖国公谭家的小女儿为妻。这谭氏听闻性情泼悍异常,且放浪形骸,京中曾传闻其未嫁便与人有私,甚而还珠胎暗结。谭家为盖了这桩子事费了不少功夫,然而这世上就没不透风的墙,何况是这种丑事!

张良栋急不可待的求娶此女,自然是为了谭家的权势,且为了摆脱苏家可能的拖累。

苏若华只为自己大姐感到可悲可笑,如此一来,他们之间的这段情缘又算什么?

她初入宫那会儿,十分想念家人,日夜悬心,曾找到渠道,托人给张良栋带了口讯,希望他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拂家人一二。然而人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张家叫她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高低尊卑有别,叫她别再来纠缠。

自那之后,苏若华再也不曾找过张家,也从未与人提起,她与张家的这段渊源。

既如此,张良栋今日又来纠缠什么?居然还有脸面,提起旧日的称呼!

当初,他和大姐交好时,曾随着大姐一道称呼她“若华小妹”。

然而今日听来,苏若华只觉得阵阵恶心!

苏若华心念微转,顿时明白过来,莫不是张良栋看她如今进幸了皇帝,成了皇帝爱宠,怕她在皇帝跟前吹枕头风,甚而还有些别的念头,所以特特来巴结一二?

这可真是太可笑了,他把她苏若华当什么?!

苏若华几乎是噙着这抹冷笑,进的体顺堂。

露珠与芳年都在堂上等候,见她回来,都忙说“姑娘劳累了一日,必然辛苦了。”忙替她更换家常衣裳,打水与她梳洗。

芳年端上来一盏金骏眉,微笑道:“适才皇上打发人送来一匣御膳,说是姑娘今日还没吃什么,今日宫宴,宴席上的御菜,也让姑娘尝尝。”

露珠喜滋滋道:“方才李公公送了那五十两黄金、二百两纹银还有那斛东珠过来,奴才已经造册收进库里了。奴才都听说了,姑娘今日在宫宴上风采夺人,大大露脸,所以才得了这好些赏赐。可笑那童才人还费劲吧啦的献什么舞,皇上不喜欢,一切都是白费!”

春桃插口道:“你们是没看见,今儿的情形多么凶险,那些人又多么可恶。姐姐若不做那道菜,可就成了她们嘴里以色媚主,狐媚君王的妖女了!”说着,却又得意洋洋道:“好在姐姐精明能干,什么难题都迎刃而解。如今淑妃与童才人,怕是有苦说不出呢。”

芳年与露珠没跟去伺候,只听了一言半句的,便拉着春桃追问宴上的情形。

苏若华听着三个丫头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心里倒有几分烦乱,只觉着今日发生了许多事,令她身心俱疲。

她也不去理会那三个丫头,任她们谈论嬉笑,起身看大堂桌上果然放着一方红木雕漆牡丹纹食盒。

这牡丹纹,宫中素来是正宫皇后又或是高位的嫔妃娘娘所用,无论怎样,也不该送到她这个小宫女的屋中。

自然,如今的她,有着皇帝的厚爱,周遭的人也默认着不能同她论这些规矩了。类似的物件儿,造办处流水也似的往她这儿孝敬。

苏若华揭开食盒,只见里面横四竖四一共十六个棂格,盛放着今日宫宴上所见的各色菜肴。

宫宴上的御菜,自然都是珍馐美馔,烹饪精致,除了那些锦衣玉食的主子们整日嚷嚷着吃腻了,于宫人而言,还是馋的紧的。

然而此刻的苏若华,却没有什么胃口,便招呼那三个丫头道:“我不想吃,你们都来尝尝吧。”

这三个丫头欢呼了一声,忙忙取了筷子,围桌而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露珠嘴快,说道:“说来说去,都怪皇上还不给姑娘位份。倘或姑娘如今已是个小主子了,谁还敢这样为难姑娘呢?”

苏若华听着,只笑了一下——这便是寻常人的心思了,即便她如今被封了位份,又能如何呢?她仍然只是一个徒有皇帝宠爱,其余一无所有的女人。看看今日堂上,赵家与钱家的势力,几乎半个朝堂都是他们的。淑妃与贵妃固然不得皇帝喜爱,但有母族撑腰,她们在宫廷之中,便什么也不怕。

她说道:“皇帝的心意,岂是你们能揣测的。这种话,以后不许说。我听见了,必定要罚的。今儿宫宴,我从旁看着,皇上未必吃得尽兴。待会儿,你们出去采摘些时新花卉回来,晚上我做些应节的鲜花糕点,再做几样小菜,与皇上佐酒。”

露珠吐了吐舌头,连忙答应了一声。

午后,苏若华只觉得神思倦乏,便在屋中睡下了。

露珠与芳年依着她的吩咐,采摘了许多鲜花回来。

待苏若华醒来,竟已是日西时分,她急忙起身下厨收拾,然而问身边人,皇帝竟然没有回来。宫宴散了,陆旻留了几个外臣,在干清宫说话。

她只当陆旻商议国事,未做他想。

待她料理停当,吩咐春桃将饭菜端到体顺堂去,却见露珠自外头匆匆跑来,说道:“姑娘,皇上在干清宫发了火,把今日宫宴上闹事的那几个臣子痛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