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之南离开御膳房后,有人和同伴缩在角落里,盯着他的背影说闲话,“听说这位没进宫之前,是富家子弟?看模样就知道和咱们这种穷苦人家进来的不一样。”就算穿着灰扑扑的衣服,但仍旧能看得出来他模样俊逸秀丽,就算微微垂首也掩不住那绝色容颜,反倒平添了几分别样颜色。
知道点内情的人压低声音说:“什么富豪子弟,是富可敌国”敌国俩字被他压的极低,生怕被人听到一般,然后接着说,“听说这郑家当初也是江南一带的世家,一部分子弟农耕,一部分子弟经商,加上郑家家规严厉,十年之前那叫一个人才辈出啊,不仅如此,他们许多子弟都有经商天赋,还有人善于冒险,敢闯海上贸易,据传言啊,当初抄家时,那墙壁里面包着的都是金砖,地面也是金砖铺地——啧啧啧”
“竟这般家世?那怎么落的如今地步?”刚来到此处当差的小李子一脸错愕,吸了口气,没想到那人家世竟然如此显赫,想到这里,眼神便越发的感慨唏嘘。
“还不是惹恼了上头那位,南巡时,发现郑家富丽堂皇,比皇宫还精致,压着气回了京,随后郑家便被人参了一本,那位派人彻查下去,果然查出了猫腻,不仅受贿,族中子弟还有人买官,可不就触了逆鳞,满门抄斩,罪名沉重,郑家不足八岁的男童全部净身进宫为奴,女童全部进入教坊司充为官妓,其余人等菜市口砍头示众,以儆效尤,郑家老夫人也是个烈妇,在被抄家之前就带着所有郑家女和郑家媳喝了毒酒。”
“那这宫里还有其他郑家子弟吗?”语气好奇。
“只一个他,因为当年郑家子弟只有他不足八岁,是郑家最小的儿子,正经的嫡子嫡孙,其他的全部砍头示众。”
竟是这样的惨烈。
虽然都说郑家是因为行贿买官,干尽坏事,可心里有数的人谁不知道,定是那财富滔天,被上头的人惦记上了,这便引来了杀身之祸,落得个下场凄惨。
被议论的正主并没有议论之人那么感慨,他六岁进宫,年纪尚小,就算那是记得一些事,后来在这宫里熬着日子,便也慢慢的淡忘了。
什么富家子弟,什么家世显赫,都早已与他无干,他现下要做的就是尽快把这食盒拎到如月宫去。
他在如月宫当差。
从前是如月宫的小太监,如今大太监到了年纪退了,他这个小太监就被动的升到了大太监,因为没人愿意到这冷宫当差。
虽然是如月宫的管事太监了,可这如月宫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太监,一个是他,另外是新来的小太监,跟当初无钱无人的他一样,没有门路,自然就进了这快要长草的冷宫来。
没有一点油水,连野猫都不爱过来晃荡。
郑之南弯着腰对里间云嫔的丫鬟庆儿道:“庆儿姐姐,午膳给您拿来了,请主子趁热吃,再过一会儿怕是要凉。”
庆儿掀开帘子笑着走出来说:“今日怎么是南公公亲自过来送午膳。”平日都是小豆子跑这个腿,不怪庆儿奇怪。
郑之南一脸抱歉地说:“小豆子今儿有点不舒服,厨房重地,怕被怪罪,我就代他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