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得闲这个人,还真的常常神来一笔。
姜得闲点头,“要听吗?”
方君容眼皮跳了跳,“不用了。”她好奇问道:“怎么会想到录音的?”
姜得闲慢条斯理道:“在公司里习惯了。”
听起来云淡风轻的几个字,却能让人感受到他过往的艰辛。
方君容若有所思:这也是正常。有人的圈子就有争斗,尤其枪打出头鸟。姜得闲的长相,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应该很轻易就可以一炮而红,肯定常常被陷害针对,难怪他会养成这习惯。
她沉吟片刻,“我身边还缺一个助理,你要面试一下吗?”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姜得闲给她留下的印象极好,尤其是对方在应对方面很有几分机智,补刀也是一流。当然了,虽然对他印象很不错,但方君容也不会全盘信任他,机密的事情还是不会经过他的手。
“这是我的荣幸。”
他轻轻说道,垂下的睫毛透着几分的温柔。
……
在耿老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李忘津通过别人的口也得知自己再次失败了。
他没想到他已经退到了这地步,方君容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甚至在人前闹了这么一场。以后只怕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了。
她就真的那么绝情吗?
李忘津又是愤怒,又是无力。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下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直接挂掉。又是催债的电话。
现在根本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君容也不肯跟他复合,给他一个机会。至于儿子李时泽,他不找他要钱就很好了,更别提帮他了。
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将手头的股份抛售大半出去,换取钱。
虽然不愿意走到这一步,毕竟艾容集团是他经营许多年的心血。但为了度过眼前的难关,他只能这么做了。
李忘津坐在椅子上,背脊都佝偻了,人显得苍老许多。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打电话给了律师。
最后李忘津手头只余下10%的股份,其余的都转让了出去。为了泄愤,他将股份买给了公司第三大股东,让对方手中的股份和艾容集团现在的董事长贺毅旗鼓相当。
贺毅让他不痛快,他就给他找麻烦。
艾容集团的股份可没以前值钱,卖掉的那些也只换到了四十亿。这笔钱在他身边还没来得及留很久,就不得不拿来还债。
现在的他身家缩水了许多,放在s市根本拿不出手。他也不想面对以前的老朋友,在留了几千万给儿子后,便回自己的老家去避避风头。
正好他母亲的忌日也快到了,有了这理由,他便顺理成章地离开了。
让他分外心寒的是,他离开时,儿子李时泽甚至没有来送他一程。
十二月五号,李忘津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他同样也见到了其他几房的亲戚,毫无例外被讽刺了一顿。
“这不是我们李家的骄傲吗?您贵人事忙,怎么有空回来?”
“你可真能耐,直接将那么大的公司给败没了。爷爷要是地下有知,怕不是要跳出来打断你这个败家子的腿!”
“你哪里来的脸回来拜祭祖宗?“
李忘津才回来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脸色十分不好看,当年他披荆斩枣,被爷爷选中为李家的继承人,因此分了大半的家产。其他几房的人只能分到一小部分,所以对他怨气一直很大。
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出言反击,“就算我挥霍了祖业又如何?我们这一房以后的成就依然是最高的。别忘了,我还有一儿一女。虽然我和君容离婚了,但君容一向疼爱孩子,以后家产不也是留给他们?”
“你们就算怎么嘲笑我,你们的后代还是得给我的后代提鞋。”
“你们最好对我客气一点,省得以后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他掷地有声,看到其他几房涨红了的脸,心中大为畅快。与此同时,也有些悲凉和荒谬。以前的他一直很讨厌别人用方君容压他。结果到了这时候,却只能拿方君容狐假虎威。
这大概是他出轨的报应吧。
他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没有心情再和这些亲戚打嘴仗,而是直接去祠堂。祠堂里摆放着他父母的灵位。
他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王伯正在抆桌子。他抆得很认真,一点灰尘都不放过。听到脚步声,王伯转过头,看到他时,浑浊的眼睛浮现出泪花。
“是大少爷啊。”
李忘津在家里排行最大,王伯从小就喊他大少爷。
“王伯。”他低声说道,“我过来看看我爸妈。”对于这个从小照看他长大的人,李忘津还是保留着一丝尊敬的。
王伯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一时的失败不是终点,我相信你肯定能够重新站起来。”虽然王伯平时不上网,但架不住李家其他人没少说李忘津的事情,所以对于他的近况他也了解得差不多。
李忘津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却还是吞下了原本想说的话。他都已经这个岁数了,想要冲攀高峰哪里有那么容易。
王伯依旧在那边碎碎念,“你现在的情况至少比你大学时要好得多了。你大学时投资失败,连生活费都没了,却还是咬牙不肯和家里求助。老爷和夫人都很担心你,想送钱给你,又怕老爷子知道,导致你没法通过考验,所以最后只能私下偷偷委托你同学把钱拿给你。”
李忘津被他的话重新代入大学时的时光。当时的辛苦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就那样。只是听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反问道:“什么钱?爸妈有给我送过钱?”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王伯点头,“有啊。他们不敢转账给你,怕漏了痕迹,所以特地取了现金。当时是转交给你同班的女同学拿给你的,还给了你一封信。”
李忘津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沉声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王伯毕竟年纪大了,能记得这事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记得请那么久以前的女孩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