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冲李太医这手艺,他也把人得多留一段时日。
晚点的时候,他让礼部尚书下达的旨意所有人都收到了,各宫主位自然很不适应,哪朝哪代也没听说要守孝三年的啊。尤其是太后,她才刚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呢,结果根本不给她风光的机会?她急忙派人请陶睿去用晚膳。
陶睿听她说了各种理由劝他收回成命,说得口都干了,足足说了两刻钟,然后只用一句话堵了回去,“母后这是想让朕言而无信?告示都贴出去了,朕的子民也知道了,天子一言九鼎,母后却让朕失信于万民?”
太后一愣,忙说:“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陶睿冷下脸道:“那母后是什么意思?不想给皇祖母守孝?母后,当初若不是皇祖母选中我,你今日也没有太后之尊了,还望你对皇祖母心存敬意。”
“皇上,哀家绝没有不敬太皇太后之意。”
“那就好。”陶睿淡淡地道,“母后想必是哀思过重,想事情总是不周全,这两日同朕说的话十分不得体。依朕看,母后还是安心养好身体,莫要为这些杂事操心。朕做事自有朕的道理,朕已经不是需要长辈垂帘听政的小儿了。”
太后一惊,脸色都变了,看陶睿要走,忙解释:“哀家绝无插手朝政之意……”
陶睿起身道:“母后本也不该有,母后的性情,更适合养花逗鸟。朕会命人寻些好玩的玩意儿给母后送来,母后以后莫要操心。”
陶睿说完就走了,太后坐在那里好半天没缓过来,挥退宫人,拉住最信任的嬷嬷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敲打我?防备我?”
嬷嬷低声道:“太后娘娘,您先前为父兄求官职,今日又想让皇上收回旨意,怕是皇上不高兴了。他刚刚掌权,想必不喜欢有人不顺着他。太后娘娘的心思不如以后再提?”
太后不甘心道:“那个老太婆,把我儿教成什么样了?他对我这个母亲半点敬意也无,我好不容易熬到今日,还是丝毫帮不上父兄,叫他们如何看我?”
陶睿走到外面,系统告诉了他太后说的话。陶睿很是无语,这位生母对原主也没多少感情啊,这会儿倒是想母慈子孝了。原主得传染病的时候,这太后就不肯靠近,连面都没露,反倒去先皇面前哭,以此邀宠留了先皇好几日,想着原主留不住了,赶快再生一个才要紧。
既没慈母心,要什么孝顺儿?再说她天天找他也不过就是想自己风风光光的,再给家族捞好处罢了,根本看不出半点真心的关爱,他才懒得给她好处,要是让太后威风起来,以后指不定给他添多少乱子,谁想在他的后宫作威作福都是做梦。
这边打发了太后,陶睿回去又单独见了海福安,听海福安禀报太皇太后的势力。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他是对外说睡了才见的海福安。
陶睿默默算了一下时间,暗叹要做一个好皇帝真是辛苦啊。还是要早日铲除异己,把各部门发展起来,才能轻松一点偷个闲。
海福安有四十余岁,跟着太皇太后三十年了,身形微胖,脸上时时带着笑,好像很慈祥似的,实则下手稳准狠,干脆利落绝不留情。原剧本中原主最后死的时候,海福安还试过救原主,只可惜那时柳思羽翼已丰,将海福安和他那时仅剩的几个手下一网打尽。
海福安如此忠心,始终替太皇太后护着原主,是因为太皇太后对他全家有大恩,他是自愿入宫为太皇太后做事的,他弟弟在宫外也听从他的指示,为太皇太后办了不少事,两兄弟极为可靠。
陶睿亲自见了人,也没藏着掖着,你来我往地打了数个机锋,他确认海福安可用,而海福安则是心中震惊,很意外陶睿居然是扮猪吃老虎。
陶睿看到海福安微变的脸色,淡笑道:“皇祖母一直与他们斗,朕是个纨绔草包还能让他们掉以轻心,若朕有点明君之相,他们怕是要加倍谨慎,来欺负我们祖孙俩了。”
海福安忙低头躬身,“皇上圣明。”
陶睿又叹道:“当然朕也是怕皇祖母不喜,毕竟朕年幼时什么都不懂,是皇祖母替朕处理政务,后来许多年皇祖母都已经习惯了,若朕能自己做这些事了,皇祖母恐怕要闲着难受。左右我们祖孙是一条心,朕很愿意多闲几年,只是没想到竟累着了皇祖母。早知如此……”
陶睿没再说下去,面露沉痛之色。海福安有些动容,忙劝陶睿不要过于哀思。
他没想到皇帝还有这样的玲珑心,想来也是,如若太皇太后在世时,皇帝表现出众,那……太皇太后能不能容下这个皇帝还未可知。在那个位子上坐久了,谁会愿意让位呢?
当然海福安也不可能全信陶睿说的,觉得他是为太皇太后着想,又后悔累到了太皇太后。更有可能的是陶睿怕太皇太后对付他,所以藏拙保身,说不定还会欣喜头顶的大山倒了。
不过这倒有情可原,天真纯善的人在宫中可活不下去,太皇太后疾病薨逝也不全是累到,与陶睿毫无关系,他还是要奉太皇太后的命,护住这个皇帝。
两人达成了主仆关系,陶睿也拿到了可信之人的名单。人数还真不少,单是宫里的人就有上百人,小到浣衣局的小宫女,大到某太妃,各个阶层、各个职位都有可用之人。这样一来,他想做什么或者想了解后宫,就方便多了。
陶睿当即给了海福安第一个任务,“宫妃入宫,必然有她们能用的人手,你将这些人筛查出来,待合适的机会,朕便放出一批宫人,将他们都打发了。”
海福安建议道:“有些钉子可以利用,传递假消息或知晓他们的小动作,全部清除,恐怕不妥。”
陶睿点了下头,“你看着定,将留下的人和清除的人各拟一份名单,不要打草惊蛇。留意宸妃、荣妃,还有太后,朕不想看到她们闹出什么乱子。”
海福安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领了任务,悄悄退下去了。
太后,皇帝的生母,居然也在此列。看来他之前猜得不错,皇帝并不是什么顾念亲情的人,对那么生母也是不在意的。不过,这却更像一个皇帝了,也更像太皇太后了。
陶睿又仔细看了几遍名单,找了个暗格将名单藏起来,开始修炼。修炼前还吃了两粒丹药舒舒心,他这边这么累,这些给他找事儿的,一个也别想好过。
玄济道长又一次失眠了,还是精神万分,他自己都奇怪,还当是成功得到狗皇帝信任兴奋的呢。
第二天上朝,摄政王当着众人的面指责陶睿胡乱下圣旨,虽然他说的话很委婉,没有直接指责,但那个意思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非常不给陶睿面子。
陶睿当然也不客气,直接起身走下去,跟摄政王面对面的问:“要不你我换换?你上去坐如何?”
摄政王再大的威风也耍不出来,还得咬牙下跪,向陶睿低头,“臣不敢。”
陶睿就站在那里,低头看了他半刻钟,整个朝堂安静到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众臣连呼吸都放轻了。不管皇帝蠢不蠢,他都是皇帝啊,一句话要杀了谁或贬了谁,他们都只有听命的份,除非就地造反,可连摄政王现在也不能随便造反啊,牵扯太大了。所以他们就只能小心点,别被陶睿盯上。
然而陶睿一转眼,还真盯上了一个人。他冷声道:“方才,是你先提出朕的旨意不妥的吧?怎么,你和摄政王一样,觉得朕当不了皇上?”
“臣、臣臣不敢,皇上恕罪,臣绝无此意啊……”
摄政王也皱眉道:“皇上,臣并无此意。”
其他人则是一起跪下,齐声道:“皇上息怒。”
那个人是得到摄政王授意才第一个出来提这件事,自然是摄政王的人,陶睿干脆道:“朕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来人,摘了他的帽子,令他三日内离京。”
那人没等求饶,就被德顺召来的人摘了帽子堵了嘴,直接拖了出去。
摄政王冷声道:“皇上,如此随意处置大臣,就不怕寒了臣子的心吗?我等向来忠心耿耿为皇上做事,如今皇上一个不高兴就罢了他的官,又一个高兴随意给人升官,如此做法实在是……”
“实在什么?”陶睿重新做回龙椅上,冷着脸道,“谁说朕随意?朕分明是深思熟虑。摄政王,你又不是朕肚子里的蛔虫,怎知朕没慎重考虑过?”
摄政王道:“皇上提升那程斌时,连他姓氏名谁官位几何都不知,如何慎重?”
陶睿挑挑眉,无赖地道:“朕不是问他了吗?他回答之后,朕便慎重考虑,升了他的官,怎么?谁规定慎重考虑要考虑十天半个月?你看,能干的升上来,要是干不好再贬斥了,多简单?难道你以为朕升了谁的官就会让他在那位子上一辈子?”
这话竟然没什么毛病,他一个皇帝,当然看顺眼的就可以升,发现没能力的就可以贬,但是这样升升降降的,朝堂还不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