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为何如此害我!”蒋权怒道。
蝴蝶垂下头,只做充耳不闻之态。坐在一边的蒋阮微微一笑,蝴蝶当然会出来为她作证,不仅是因为她的许诺,根本的就是,蝴蝶深深的恨着蒋家。当初蒋素素因为紫河车的事情将蝴蝶发卖出去,说来也是蒋素素自己造孽,好歹也是自小跟在身边的丫鬟,竟是直接发卖到了第九等的窑子里去了。那窑子是个什么地方,姑娘进去了就等于是进了火坑。蝴蝶过的什么日子自然能想象,事实上,当初蒋素素一将蝴蝶给发卖了,蒋阮就让露珠出去买通了那窑子里的老鸨,一直暗暗关注这蝴蝶的一举一动。既不会让她死掉,却也不会让她好过。蝴蝶跟在蒋素素身边那么多年,夏研和蒋素素做的事情到底也知道一些,蒋阮深知这是一枚绝佳的棋子,终有一天会派的上用场。
譬如此刻,这枚棋子的出现就已经让蒋权输了大半。她现身在蝴蝶面前承诺只要蝴蝶愿意出来作证,便救她于水火之中。或许当初蝴蝶刚刚被发卖的时候听到这个条件并不会答应,因为夏研是一个精明人,她为蒋素素选择的丫鬟都极为忠诚。可时隔这么久,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蝴蝶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怎么会在乎忠诚?这么多年来,她对蒋府便只剩下了深深的恨意,若非是夏研母女,若非是蒋权,她怎么会被卖到这样下贱的地方?时间是一件奇妙的东西,恨可以变成爱,爱也可以变成恨,所以蒋阮将条件一说,蝴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蒋尚书,”孙旭板着一张脸道:“公堂不是你随意胡来的地方,还是先听证人的说辞。”
蒋权还未来得及说话,蝴蝶就先向孙旭磕了个头,道:“回大人,奴婢这就是来交代当初夫人犯下的罪责。”她低着头,声音却清楚明晰,刚好可以传到外头看热闹的百姓耳中:“当初先夫人在世,我家夫人那时还只是一房姨娘,老爷虽然疼爱姨娘和小姐,可夫人却做着主母的位置。姨娘一向心高气傲,又是出自高官贵族家,自然不甘心屈居人下,虽然在尚书府吃的用的并不差,有时候甚至地位都要比先夫人高些,可姨娘还是不满意。”
蝴蝶这话虽然看着只是在陈述事实,传到别人耳朵里却是感觉大大不一样。谁不知道夏诚的爵位当初是怎么来的,若非兄弟造早死,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他这个庶子的。便是爵位也都是在夏研进了尚书府后,在那之前,她不过是一个小官庶子的女儿,哪里称得上官家贵族,也偏好有脸自己这样说。要真的是达官贵族家的女子,蒋权怎么会娶赵眉而不是夏研?一个庶子的女儿尚且如此爱慕虚荣,而听蝴蝶所言,夏研在尚书府的地位甚至比赵眉还要高,这不是宠妾灭妻又是什么?
原先虽然众人也听过蒋权专宠夏研的传言,可到底是以为那是赵眉死后的事情,原是赵眉嫁入尚书府没多久,蒋权就做的如此过分。可不就是看上了人家屋里的权势,一旦发现并不能给自己的仕途带来任何好处,便露出了真正面目来。
蝴蝶还在继续道:“后来,后来姨娘想着,老爷身为朝廷命官,无缘无故的找不出由头休妻,就得一辈子屈居人下,不甘之下便想要毒死先夫人。当日里便是姨娘重金买了异域的毒药混在了先夫人每日的饭菜里。先夫人便是这么一点一滴的中了毒,后来毒素越积越多,便一命呜呼了。而这一切,老爷也是知晓的,有一次姨娘的毒药被老爷发现了,老爷还对姨娘说要小心些,莫要留下什么把柄。”蝴蝶说罢又冲孙旭磕了两个头:“大人,民女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蒋权指着蝴蝶怒骂道:“谁给你这个胆子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人心,蝴蝶,别忘了你到底是谁!你是我蒋府的下人!”
蝴蝶摇头:“老爷大约是忘记了,蝴蝶的卖身契已经不在了,蝴蝶也不是尚书府的人了。”她说这话时,虽竭力压抑着什么,眼中到底还是流露出一丝仇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