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戎当下好奇,欲要问问归这第二位剑帝之事。
只不过转念一想,便作了罢了,自从那天夜里他破镜扶摇,它在大离醒来后,话就变少了些。
赵戎今天在书院忙碌一天,它除了在上午时调笑了赵戎一句外,便也没怎么出声,夜里他进了夏虫斋后,归更是没有了声响。
想着夜里回大离后再问它,赵戎暂时按耐了下来。
“为什么。”
赵希夫今夜第二次朝赵戎开口。
语气认真。
赵戎看了眼他,继续摇头,耸肩随意说道“我也不知道。嗯,是某年某日在某本你现在问我我一定不记得的杂书上看见过类似的说法,甚觉有趣。”
他虽是如此说着,语气诚恳,然而脸上却藏不住笑。
忍俊不禁,似是某种恶趣味。
“”众人一怔,不禁打量他的表情,很显然,此时连赵戎嘴里最笨的苏小小都能看得出来他在骗人,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不说,哪里是不知道
十分欠揍。
赵希夫瞧着这个今夜他刚认识的臭小子,刚开始他是觉得赵大丫头不仅长得俊极,各方面都很不错。
只是眼神有些不太好,比如,竟然会看上这种小子,还为他祭了一柄天下剑修梦寐以求的甲等剑,是嫌老天爷给的本命剑太多了吗
直到现在,掌柜汉子突然发现他错了赵大丫头分明就是眼瞎。
赵希夫忽然觉得有点手痒痒。
他看了会儿赵戎,故意说“嗯,你说最快,我看倒不见得。”
赵戎玩笑道“不是最快的,那你们这些朝游北海旦暮苍梧的剑,为何只让了百步,便再也追不上竹马”
赵希夫撇嘴,笃定,“追不上也可能是两把剑速度一样,谁说一栗一定慢于竹马”
赵戎出奇的点头,赞扬道,“确实如此,没错,还是掌柜的见识的多,就知道以掌赵柜的智慧,一定瞒不过你”
这一阵马屁拍的让赵希夫嘴角一抽,越听越不对劲。
果然,下一秒赵戎话风略转
“嗯,试想若两件剑速度一样,那当然是怎么也追不上的,而且呢,这情况下,两剑之间的距离当然都是保持不变的对不对咳咳。”
赵希夫眉峰忍不住再次紧聚。
因为又在某人的温馨提示下,不得不再次直面那个让他心神不安的问题
对啊,如果一栗与竹马的速度一样,那当然是一直保持一个距离,但实际却是一栗将距离拉的越来越近。
所以是一栗快些
然而一栗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最后那一点距离,因为它只要前进了这一点距离,便需要一点时间,而竹马也会在这一点时间里,又前进一点点距离。
一栗只能无限地接近跑在前面的竹马,而无法追上它。
换句话说,只要一栗雨竹马之前最初存在的距离能够被无限地分割下去,而每一段被分割出来的距离都需要一些时间来进行追赶,那么可以被无限分割的距离就需要用无限的时间去追赶。
奇了怪了,明明距离拉近,速度快的却追不上前面的。
所以一栗这是
快了,但没完全快
还是说在追赶的过程之中,每一回被接近后,竹马都会暗暗加速,因此它真的是最快的剑,所以才能将一栗一直甩在后面
心神不安来自于脱离掌控的未知。
这种感觉,赵希夫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对于他而言,早已对山上大多数事情波澜不惊,哪怕是六千年前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踏入井蛙巷夏虫斋之时就已经如此了。
这些年来,也就那些前来求酒、或近或远的各路人马,带来的关于图南洲姜氏王朝稷下学宫的那些或大或小的消息,能最容易让他啧啧称奇一会儿的了。
只是往日听过的那些百家诸子辩论的形而上学的东西,或是太虚太高,或是已是新瓶旧酒由来已久。
而眼下赵戎以寻常方式引出的这个诡异悖论,却是实打实的就在身边,以前从未发现,如今想来,却是细思极恐。
掌柜汉子越想越奇,惊疑不已。
绝对不是他孤陋寡闻或者思考岔了某个环节,而是这个情景越想下去,越与他一直以来的世界观违逆相悖。
赵希夫忽道“不,速度绝对不同,一栗一定比竹马快”
赵戎点头,微笑说着反话
“对的,不仅一栗速度比竹马快,很多剑速度都比一栗快,不过却也奇怪,它们都只能跟在竹马后面,永远也追不上。所以世间最快的剑,也有追不上的剑它们这最快二字,有点憋屈啊。”
他惋惜一叹,瞟了眼掌柜汉子,转头朝他眨眼道“所以,掌柜的觉得这最快二字给哪柄剑更好”
赵希夫默然。
赵戎笑了笑,不准备再为挪人难人,毕竟这也算是他开了某种金手指。
这个悖论是前世一个西方先哲提出的著名悖论,叫阿基里斯追不上乌龟,只不过在今夜,被赵戎分别替换为了一栗与竹马,恶趣味的提了出来。
这个悖论涉及到了某种形而上学的东西,那便是时间与空间。
若要细究解决它,便要去揭示时间与空间的最根本样子,以及它们本质的运行规律巴拉巴拉
然而这些,经过前世,那些先辈哲人们的总结,已经成为了前世人们习以为常的世界观。
赵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用不少方式破解这个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