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暴雨(1 / 2)

夜里。

赵戎与范玉树忙完了一天后,买酒回到了院子。

今夜月黑风高。

赵戎现在露天的院子内,提着酒仰头,看不见一粒星辰。

他心里又轻唤了几声“归”,可还是无人应答。

“子瑜,在想什么”范玉树疲惫的问道。

自从早上之事发生后,他这一天都是这样无精打采的。

赵戎收回目光,“没事。”

范玉树又瞧了眼赵戎,眉头微扬。

今夜他们已经说好了不醉不归。

范玉树抬头看了看天,皱眉,嘟哝道“看样子有雨啊,还不小的样子。”

他是独幽城本地人,对这儿的天气颇为了解。

随后,他们便进了范玉树的屋子喝酒。

让赵戎有些意外的是,范玉树并没有一边喝酒一边向他吐槽倾诉的意思。

并没有向赵戎讲他与叶兰芝的故事。

屋内,范玉树斜在椅子上,就那么蒙头喝酒。

似乎属于哪种酒喝的越多话越少的类型。

不过赵戎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真想聊天,只是有些怕范玉树想不开,来陪陪他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刚进书院,赵戎认识的第一个同窗,感觉挺处的来的。

二人就这么各自喝着酒,不过范玉树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赵戎却是不时的抿一小口,偶尔还看看窗外。

夜静悄悄的过。

也不知过了过久。

范玉树后往一仰,倒在了椅背上,一手扶着椅子把手,一手伸出三指捏着酒杯轻轻晃着,目光直直的盯着晃动的酒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瑜。”他突然道。

赵戎从窗外收回目光,“嗯哼。”

范玉树醉眼朦胧,却身体前倾,语气严肃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赵戎瞧着他这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唇角略微上翘一下,又放下,表情郑重。

“嘶,你是谁”

“我姓范。”

“嗯,没错。”

“我姓范。”

“我知道啊。”

“我家在独幽东城。”

“然后呢。”

“我”范玉树无语的瞧了瞧赵戎的表情,还是一副睁大眼睛期待他答案的摸样,对他的暗示丝毫没有领悟到。

不由的长叹一口气,这都是什么认识的什么奇葩同窗啊。

不过范玉树想想,记起了赵戎不是独幽城人士,并且好像刚来独幽城没多久。

他顿时没了某种兴致,直接摊牌道“我爷爷叫范陶,我家在幽山上有座宅子,山上还有家商号,叫草堂铺子,也是我们范家的。”

随口几句后,范玉树也没说下去了。

比如,大半个西城都是幽澜府找他们范家借钱扩建的。

比如,望阙洲山上商号中有几家万年老字号,草堂铺子就是这几家之一。

再比如,他爷爷原本想把幽山上的私宅全买下来,只是紫衣夫人没点头,并且其他私宅的主人都是不差钱的存在,此事便也作罢,不过他爷爷还是心心念念,经常嘀咕着若是能与紫衣夫人独居一山该多好

他也没多说,说的那些,应该够了。

范玉树忽地仰头,酒杯倾倒,一饮而尽,只不过喝完后仍旧保持着四十五度角望天的姿势,留下半张“精致”的小白脸,侧对着赵戎,眼神朦胧忧郁。

这一套动作简直骚包至极。

赵戎眨眨眼,瞧了瞧正在偷瞟他表情的范玉树,想了想,语气小心翼翼道“你说的这个范家,它厉害吗”

范玉树肩膀一跨,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手中酒杯猛地跺向桌子,不过在即将接近桌面时又轻轻放下,用手在空中一挥,“它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

他顿了顿,还是没找到词,范玉树长叹一口气,“算了,不说了。”

又骚包的仰头饮酒。

赵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记起了些印象,当初在望阙南部的龙泉渡好像见过这个草堂铺子的名字,之后一路上在一些仙家渡口似乎也有见过这个商号,只是当初去那些商号买东西的都是柳三变,他都是在别处等,便也没有在意这些。

不过在幽山上有宅子,这个倒是听卢宛姑娘提过一句。

所以和文若差不多,是个有钱的仙家豪阀子弟

不过与本公子何干。

赵戎抿了口酒,点头夸赞一句,“你家店开的挺远的。”

记得聚集终南山所有资源的钟秀斋也才在望阙北部山上有分号。

范玉树算是明白了,赵戎是什么都不知道,之前真的是个清清白白的山下书生范玉树本以为赵戎能成为赵灵妃的夫君,身份背景可能与望阙洲山上某支显赫的赵氏有关的,特别是独幽城也有一支赵氏,与他们范家一样,是排名前十的世家豪阀之一

他随口回道“还行吧,我家的草堂铺子,几乎什么东西都能买到”

范玉树话语突然一断,愣了愣,眼睛直直的盯着杯中的酒水,里面倒映着橘黄的烛火。

似乎是想到了某样东西似乎买不到,比如女子的心

范玉树不作声了,继续蒙头喝酒,比刚刚更凶了。

赵戎端详着这个突然抑郁了的同窗,轻轻一叹,也没安慰,毕竟刚认识不久,别人的情感他也不了解太多,再说了,他连自己娘子都还没追回来,哪里有资格去开导别人

这样想着,赵戎顿时也惆怅了起来,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如此这般。

夜更深了。

窗外月上高天,只是风声越来越急。

而屋内,范玉树已经喝的熏熏欲倒,而另一人依旧清醒。

赵戎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风声急促,一副山雨欲来的趋势。

他起身去将摇的咯吱响的木窗关好,瞧了眼屋内。

赵戎静立想了想,冲醉醺醺正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范玉树道“玉树兄,借一下你的笔纸一用。”

重复了三遍,范玉树才醉眼朦胧的点头挥手。

赵戎走到范玉树的书桌前,取了一张芳香四溢、材质非凡的纸张。

听之前范玉树说,这是望阙洲东部某个小国的特产,此国盛产纸墨笔砚这类文房清贡,皆是绝品,其中有不少都风靡山上仙家。

眼下这张淡粉色的纸张,名曰花帘纸,乃是其中精挑细选的第一等上品。

“玉树兄果然豪啊。”

赵戎摇头轻笑一声,动笔在这张估计比他以前用过的所有宣纸加起来都要贵的花帘纸上,写下了明日送给青君的情书。

不多时。

赵戎停笔,将信封装好,走去摇了摇已经烂醉如泥的范玉树的肩膀。

“玉树兄,醒醒,醒醒,拜托你个事,明日早上帮我送下信,给青君,我明日有些事,要请假离开太清府一天,估计很晚回来,喂喂,醒醒玉树兄,你听没听到,明天”

赵戎喊了好几声,范玉树才听明白,恍惚的点了点头,拉着他的袖子,一边扯着赵戎喝酒,一边拍胸保证把信送到。

赵戎点了点头,将情书放在书桌上,又给趴在桌上睡觉的范玉树盖个毯子,便推门离去了。

他要出一趟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