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正被催促着驶向兰溪的马车内。
黑暗中,一个身体紧绷的男子,忽然向后一瘫,整个人松松垮垮的靠在了天鹅绒的背枕上。
一只手探出,在车壁上摸索着。
下一秒,这只手用力掀开了窗帘,小小的窗扉顿时大放光明,使车内明亮通彻。
林青玄偏头瞭望窗外,那是他从小长大的兰溪。
马车越过正排队向兰溪林氏递交名贴的人群,直接越过他们,缓缓驶入庄园。
车停,林青玄草草的擦去头上的汗,深呼吸一口气,便急忙下车,匆匆去寻找那个兰溪林氏的年轻掌舵人。
火急火燎,刻不容缓。
日落东山,黄昏向晚。
赵戎笑着和林文若告别,画廊岔口,二人准备分开。
忽然一个身影从左侧不远处一座高楼的阴影中走来。
赵戎好奇的看去。
背对那个身影的林文若见赵戎目光投向他身后,不禁回头。
黄昏,光线昏沉,那个身影在阴影中慢慢走来。
赵戎打量了几眼来人,虽面容在黑暗中有些看不清,但身形步态熟悉,他还是认出了是谁,下意识的瞥向林文若。
只见林文若脸上不复刚刚告别时的微笑,面色严肃,微皱着眉,看着来人。
阴影中的那人即将步入赵戎二人所在的夕阳之中,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林文若,我”
“你叫我什么”林文若冷声问道。
“家主,我有件事能不能让他先走”阴影中,那人似乎偏了偏头,看向了赵戎所在的方向。
赵戎轻咳一声,准备转身先走,不掺和这兄弟俩的事。
可是一道声音马上响起,止住了他的脚步。
“你有什么事不能让子瑜知道”
林文若语气不耐烦,“有话快说”
从阴影中走来的男子,脚步有些放缓,沉默不语。
他眼睛直直盯着站在夕阳下的二人之中,那个面容与他有些相似的男人。
他中午匆忙返回,在庄园内焦急的找了他一下午,都没有人影
后来听到一个仆人说看见了老爷提酒带着一个贵客去了后山游玩。
明日就是关乎兰溪林氏生死存亡的儒道之辩,你竟然还有功夫和别人去饮酒郊游
阴影中的男子目光猛地投向赵戎。
又是这个穷措大
林文若,你这么巴结他,他还真能保证帮你赢明日的儒道之辩不成
还有玉清姐也是,如此忌惮他,要我对他下药
这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凭他能这写两首入品诗词他狗屁诗词作的再好,他的辩才行吗我终南国清辩高手这么多,他算老几
你们都这么重视他,一个要我给他下跪道歉,一个要我低声下气接近他下药
若是为了兰溪林氏,我愿意向他低头道歉但若是要我林青玄堂堂七尺男儿给他下跪
你们全都去死吧老子不跪
作为下等马却被人误认为是上等马的赵戎见气氛有些尴尬沉闷,决定立马开溜。
“文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也不等林文若开口,就直接转身离去。
在他这个外人走后,便只剩下林氏兄弟二人。
即将从阴影中迈出的男子死死盯着赵戎,见其走远后,收回目光,准备开口,只是突然被一声呵斥打断。
“到底何事,快说”林文若渡到一旁栏杆处,双手放在身后,背对着他,催促道。
男子眯眼,沙哑开口,“今日,我在凤栖楼”
林文若听到这座洛京最闻名的青楼之一后,眉头一皱,冷声打断道“又是拿这些狗屁倒灶的烂事来烦我,林青玄,我告诉你,你以后若再敢去那种地方鬼混,我打断你一双狗腿”
黄昏落日,将楼台亭榭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一直在“追赶”阴影,只差一步即将跨出黑暗的男子听闻了那道冰冷的嗓音后,脚步忽然止住。
金黄的夕阳与暗淡的黑色形成了一条渭泾分明的横线。
一人在这头,一人在那头。
一人藏身黑暗,一人沐浴光辉。
好像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的吧。阴影中的男子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