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茯苓本身是个很温柔的女子,眼眶红红对着苏允嫣福身道谢“谢谢你。”
“是我自己不会争取,爹那么疼我,我却不好意思麻烦他,早知道我跟你一样当日受了委屈直接跑回家,就算不如你,也不至于落到那样的境地。”
她唇边带一抹释然的笑意“爹和大哥都有人陪伴,日子安宁幸福。挺好。”
她票忽的身子消散,小半冲苏允嫣而来。
苏允嫣又试着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更加凝实了。光屏上的瓶子里,已经满了六成。
苏允嫣醒来时,下意识一个激灵,实在是太冷了。
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盆全是蓝色的衣衫,粗粗一看,至少十来件。而边上还有大大小小好几个盆泡着,最多的还有一盆粉色和一盆浅蓝色,乍一看像是丫鬟所穿。
而这个院子只是很小的院子,两边院墙外就是另外的人家。这么多衣衫,肯定不是这家人所有。那么,就是帮别人洗了。
苏允嫣面色一言难尽,她还真是越混越回去,现在都靠洗衣为生了。
正想一个地方接收记忆,大门被人推开,一个着淡黄色衣衫的年轻妇人进来,关上门后,眼神一扫院子里的情形,低声斥道“怎么还没洗完晚上你姐夫要与同窗小酌,我得准备饭菜。你这边别磨蹭,赶紧把这些收拾了,不然客人来了像什么话”
姐夫
听她这语气,苏允嫣还以为自己是伺候人的丫头呢。
眼见苏允嫣还是不动,女子皱眉“发什么呆快点啊”
苏允嫣站起身,在衣衫上擦了擦手。没法子,天气本就冷,手上沾了水被风一吹,只觉得寒风都透露了骨头缝里,手僵冷得都有些疼痛。
身后传来女子的斥责“不赶紧干活儿,你去哪儿呢”
她到了屋檐下,也不知道原身住哪个屋,脚下一转去了最边上的杂物房,也不理会女子的斥骂,直接关上了门。
原身方迎喜,今年十五,出身荷城辖下县城中的小镇,家中往上数三代,都是靠天吃饭的农户。但三代上,家中出过一个举人,还入仕做了官员,可惜后人不济,只风光了二十多年。
方家祖
父见识过父辈的荣光,一辈子就喜欢读书人,可惜后辈一个个的读书都不成,也因为没有庞大的财力支撑,几十年来愣是没有再供出一个秀才,更别提入仕为官了。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要,尤其方家人尝过甜头,更是一门心思奔着去。
到了方迎喜父亲这辈,方家几房只能挣出一家人温饱,压根没有多余的银子读书。自家的孩子不成,方家就把主意打到了别家孩子身上。
儿子读不成,供出一个女婿也是一样的。
方迎喜的堂姐方迎欢,就和同村读书的陆家长子陆成文定下来亲事,之后陆成文一路顺利考上了童生,然后是秀才。
方家看到了希望,对待这位女婿就愈发上心了。得知他要到府城求学,全家一起帮着凑盘缠不说,在方迎欢有孕后,还选了方迎喜来帮着照顾两人。
方迎喜的父亲实实在在是想女儿来见识一下世面,也不觉得照顾他们夫妻有多难,因为方迎喜在家里做的事比这里多多了。别人家或多或少出了银子,他便出个照顾人的女儿,也说得过去。
说实话,方迎喜来之前,以为只照顾他们夫妻俩,帮着做饭洗衣打扫,最多喂几只鸡。
来了之后,鸡倒是没喂,可有了别的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摊上的事。譬如洗满院子的衣衫,还有被人欺辱与人为妾
衣衫方迎喜已经洗了两个月,而被人欺辱,就是今天晚上的事。
苏允嫣从杂物房出来时,外面的方迎欢还是斥骂“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小心我送你回去。”大概是怕被邻居听见笑话,她声音压得极低。
“送我回去吧。”苏允嫣语气冷淡,指着满院子的衣衫“来之前,可没有说要让我帮你们赚钱。缺钱的是你们不是我,你搞来这么多衣衫你自己又不洗,我不干了。”
方迎欢“”
她愣了一下,随即大怒“方迎喜,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不就是送我回去么吓唬谁呢,送吧”苏允嫣转身就进了边上的小间收拾行李“我来帮你们做饭洗衣,纯粹是看在一家人的情分上。你拿我当丫头使唤,我还要听吗”
她可不像是方迎欢那么避讳
,声音一点没压低。
方迎欢见状,追了进来,低声道“你姐夫是秀才,名声要紧,你这么大声,是想毁他名声吗”
苏允嫣将原身的衣衫收起来折起“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方迎欢看她直接就在打包袱,顿时急了“你就这么走了,外面那么多活儿谁干能够抢到洛府的脏衣衫,我可费了一番力气,一会儿客人就来了,你赶紧出去给我洗。”
“关我屁事”苏允嫣扯过包袱皮,将衣衫一件件包进去。
当下的人出门,一般都会带家里的被子,一是省钱,二来也怕外面的被子不干净。万一被痨病或者其他病人睡过,很容易染病。
方迎喜本身没有几件衣衫,苏允嫣装好了之后,面上一派淡然,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回家的盘缠了。
想要从荷城回家,得先坐马车去闻县,再坐马车到镇上,然后从镇上到村里。
最后的那段路可以走,可前面的这两段,坐马车都得一两天。要是走前后得走上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