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台大人来了。”潘文华职责在身,只好舍下赵守宏跑过去见礼,而他的话也让赵守宏明白这是正主来了。
轿帘一掀,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走了下来,赵守宏看过书上的照片,他知道这正是自己要找的正主,如今的建昌道员赵尔丰。见到赵尔丰下了轿子,赵守宏自然不敢怠慢。他紧走几步,脑中回忆了一下后金国应有的礼节,俯身跪在地上道:“让伯叔祖亲自来接,侄孙实在罪过。”
此刻赵守宏的手心里满是汗水,这是一场豪赌,一旦被对方识破自己并非本人,将会引起巨大的风波。或许是多年不见,也或许是他与那死去的人长相太过接近了,至少赵尔丰并未察觉异常。
赵尔丰笑道:“晚了好几天过来,可把我急坏了。不过来了就好,孙辈之中宏儿是最为乖巧伶俐的一个,如今你来帮我的忙实在太好了。这里不太平,咱们还是回去再说话吧。”
“侄孙遵命。”赵守宏笑着回礼,此时他才松了口气,随后他又将从尸体上搜来的散碎银两拿出一些给潘文华道:“有劳各位相救,这点银子给各位喝个茶吧。”赵守宏的大方让巡防营士兵们十分欣喜,潘文华也是千恩万谢才收了银两。见到赵守宏办事如此圆滑,赵尔丰满意的点了点头。
赵尔丰让赵守宏坐上另外一个空着的轿子,两人很快来到了县衙。这座衙门颇显破旧,原本是驻疆帮办大臣凤全办公的地方,去年的巴塘之乱中,他直接被人砍了脑袋。结果赵尔丰带兵讨伐,又杀了巴塘的领主和诸多贵族,后来他为了压服此地的反抗,就暂时带兵住在了这里。
两人来到衙门的内堂坐定,赵尔丰让人上了茶笑道:“宏儿在国外读了几年洋学堂,如今总算是回来了,算来你我祖孙也算是有七八年未见了。”
“可不是,我在外面也是天天惦记着家里,如今能够见到伯叔祖实在高兴。临来时祖父还让我向伯叔祖大人问好,只是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才来晚了几天。”赵守宏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得顺溜之极,顺便也补上了时间的破绽。
说完赵守宏还将那封信递了过去,赵尔丰笑着接过信来,打开看了一遍点头道:“大哥想得周全啊,在孙辈之中宏儿是最为出类拔萃者,加之又留洋数年,有你过来帮忙我也轻松许多了。”
赵尔丰放下手中的信对着赵守宏道:“如今你的见识大涨,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对于如今川疆地区的情况,你有什么看法吗?”如今身为建昌道员,受命全权处理巴塘地区事务的赵尔丰,对这件事情是非常关心的。
赵守宏没防备赵尔丰上来就问这个问题,他只好先回想了一下道:“对于这些领主和贵族的叛乱,伯叔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全力压服,实在是明智之举,但后期处理未免有失偏颇了。”
赵守宏看了看赵尔丰,见他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甚至还以鼓励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感觉到心里平静了些。组织一下语言,赵守宏又道:“伯叔祖的改土归流之策可谓彻底根治之法,但有些过于急躁了。蕃民处于领主制之下已久,骤然改为流官制很容易因为了解不够而产生恐慌,此时如果有人故意煽风点火,恐怕会造成民变。加之流官制后会增加赋税徭役,这就更加重了底层民众的担忧,很容易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