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认得白苏墨是媚媚。
白苏墨心底里的辛酸处却未写在脸上。
她记得许久之前,爷爷开始一段时间一段时间记不住事情的时候,王太医曾来府中问诊。问诊后,同她与钱誉摇头道,国公爷这病怕是不好治了,她心底好似跌落冰窖谷底。
第一次听爷爷唤钱誉“进堂”,唤她“媚媚”的时候,她心中整整难受了一晚。
却还是钱誉安慰她,许是与爷爷是好事?
他心中最珍视的人都活着。
一句话,又触动白苏墨心底。
爷爷半生戎马,便是爹爹过世,他都看得太清楚,难得糊涂。
如今糊涂些又何妨?
只要爷爷欢喜便好。
白苏墨放下云片糕,也上前打量这幅仕女画。
画中的女子丰满圆润,眉目间神采飞扬。
好看是好看,却与她早前看过的奶奶画像,全然不同。
白苏墨知晓他又是记糊涂了。
遂而上前,一面替国公爷按肩膀,一面道:“爷爷,同我说说早前奶奶的事吧。”
其实她已听过无数回。
国公爷却来了兴致。
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说到伤心处,亦双眸含泪。
末了,叹道:“我怕是快要去见你奶奶了,她等了这么多年,实在等不及了。”
白苏墨心底隐隐作痛。
国公爷便又看向钱誉:“誉儿,稍后同爷爷喝两杯。”
眼下,又认回了钱誉。
钱誉与白苏墨都怔住。
却又司空见惯般,应好。
“平安同如意呢?”午饭时候,国公爷忽然问起。其实平安与如意都大了,但国公爷还是愿意唤他二人的乳名。
但凡老人,记得多的,都是孩子小时候的事。
记得也是小时候的名字。
好似烙印一般,都印在脑海里。
钱誉应道:“去容光寺了。”
早前褚逢程带了夫人回京,去过一趟容光寺,求了孩子,竟未想到灵验了,孩子出生,又一直在南边驻军,眼下回了京中,夫人想去容光寺还原,褚逢程便一道跟了去。平安和如意喜欢褚逢程的夫人,一口一个“苏姨”唤得亲厚,也闹着要一道去容光寺看舅公大师,就同褚逢程和夫人一道去了。
钱誉的舅舅在容光寺。
平安和如意便唤的一声舅公。
国公爷笑道:“前两日说要考他二人背诗,这躲得倒是快。”
白苏墨亦笑:“若爷爷考他们骑马射箭,便不躲了……”
这倒是,思及此处,国公爷很是得意。
平安和如意虽然只有五六岁,但是骑马射箭样样都不落下,虽是小马驹,小弓箭,但有模有样。
一看便是国公爷教授出来的。
白苏墨看向钱誉。
钱誉亦笑笑。
平安和如意唯独不喜欢的,便是经商,算盘,算账。
他亦不恼。
许久未同爷爷一道饮酒,方才国公爷提起。
白苏墨替他二人斟酒。
宝胜楼酿的桃花酒,算不得醉人。
国公爷一杯下肚,神秘道:“对了,誉儿,媚媚,我新近得了一幅仕女图,长得格外像你们奶奶年轻的时候,我拿来你们一道看看。”
白苏墨和钱誉微怔。
稍许,嘴角都微微勾了勾,一道应好。
……
又隔两日,沐敬亭来了府中。
国公爷也给沐敬亭看仕女图。
沐敬亭坐在轮椅上,仔细端详画中的仕女,他早前并未见过国公夫人,只在与国公爷一处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听国公爷提起过国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