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墨咬唇,她未听外祖母提起过国公府内还有旁的哥哥姐姐。
思及此处,帘栊被撩起,果真露出先前那张脸。
白苏墨有些懵。
“白苏墨?”他唤她。
她下意识颔首。
他笑了笑,伸手给她:“我是沐敬亭。”
她皱了皱眉头。
沐敬亭继续笑:“你可唤我一声敬亭哥哥。”
敬亭哥哥?
她眉头拢得更紧。
沐敬亭又低眉笑笑,变魔术一般从身后变出一串糖葫芦。
白苏墨眼睛都直了。
沐敬亭递于她:“日后,我就是哥哥了。”
哥哥……
白苏墨看他。
在苏府中,她是有不少哥哥,但多与她疏远,也不怎么敢在她面前说话,但沐敬亭不同。
沐敬亭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并着好看的笑容。
“敬亭哥哥?”她尝试着小声出声。
沐敬亭笑笑,又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掏出另一个糖葫芦。
白苏墨噗嗤笑出声来。
沐敬亭笑:“这是国公爷给你的。”
白苏墨甜甜接过,目光朝马车外的国公爷看去,只见他脸上挂着笑意,白苏墨忽然觉得,许是这根糖葫芦的缘故,京中的这个爷爷,似是……也不怎么像传闻中这么怕人了。
沐敬亭牵她下马车。
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牵着沐敬亭。
沐敬亭一手还帮她拿着另一根糖葫芦,她眨着眼睛打量着国公爷,其实,近看……
还是有些怕人的。
白苏墨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还是低头唤道,“爷爷。”
许是这一声“爷爷”的缘故,她偷偷瞄了瞄自己这个在京中的“爷爷”,只觉“爷爷”眼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了。
“媚媚,欢迎回家。”国公爷抱起年幼的白苏墨。
白苏墨有些懵。
许是爷爷的发音有些不标准,外祖母都是叫她墨墨,爷爷却是叫她墨墨(meimei),这个字当是读墨,不是媚。白苏墨默默皱了皱眉头,这京中的口音实在奇怪得很,她有些不习惯……
等到许久之后,白苏墨才知晓。
媚媚,是爷爷给取她的小名。
媚者,美好也。
爷爷唤她媚媚,是希望她日后诸事顺遂。
爷爷与她说起父母,与她一道踏青,一道一日三餐,一道晨间功课,爷爷与她遮风挡雨,与她呵护,她亦与爷爷一道强身健体,虽不骑射,却每日都身体力行,亦会隔三差五同爷爷一道爬山涉水。
她在爷爷的关怀与照顾下,在京中平安顺遂长大。
爷爷体恤她,她照旧每隔一段时日就去探望外祖母。
年纪越大,越知晓外祖母与爷爷之间隔了误解与偏见,平日里也不会走动或照面。
她的婚事,外祖母时时叨念,也时时说着爷爷不适。
而大凡收到外祖母的书信,说起她的婚事,爷爷都会恼火得皱皱眉头。
爷爷同外祖母都是她最亲近的亲人。
她珍惜所有与他们一道的时光。
年节时候,国公府是冷清了些。
但有爷爷在的地方,就有家的暖意。
家中照顾她的人亦有沐敬亭。
待她同样好的敬亭哥哥。
虽大多时候会端出一脸正直,俨然一副爷爷代言人的模样,但不时也会傲娇,需得旁人哄着,再唤他声敬亭哥哥,他便很是受用。有爷爷和敬亭哥哥在,京中没有旁的世家子弟和贵女敢欺负她,她亦因得听不见,多得了旁人的照顾。
她并未觉得何处不好。
虽然京中没有外祖母,没有苏妍子,但京中有疼她的爷爷,敬亭哥哥,还有她最要好的顾淼儿,许雅,还有她身边亲近的流知,宝澶,胭脂,缈言,平燕,尹玉……
她的世界里许是没有声音,但只要有他们在,便是她生命里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