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知姑娘更是清然苑中的管事丫鬟。
流知姑娘同宝澶姑娘两个,一个细心稳重,另一个却活泼任由着性子。
眼前的,应当就是流知姑娘同宝澶姑娘了。
芍之心中猜到几分。
都说京中高门邸户家的大丫鬟,比平常的小家碧玉都更精贵和有身份地位些,眼见流知看过来,芍之赶紧福了福身,低声问候道:“流知姑娘,宝澶姑娘……”
“你是……芍之?”流知莞尔。
芍之惶恐点头。
流知竟然知晓她。
流知笑道:“这一路上,有劳你照顾小姐了,日后都在清然苑中,唤我一声流知便好。”
先前入府,元伯便同她说起过。
流知是清然苑中的管事丫鬟,也是白苏墨的近身侍婢,元伯知晓哪些当交待清楚。
流知心中便也有数。
宝澶也跟着破涕为笑:“你便是芍之?唤我宝澶就好。”
芍之微楞,既而乖巧笑笑。
流知与宝澶两人,应当不是难相处的人。
(第二更噩耗)
由得流知和宝澶回了国公府,芍之身上的重担就似忽然泄了下来。
早前光是夜里伺候白苏墨一项,芍之就需谨慎着。
夜里值夜了,她白日里多是恍惚的,但又不敢真放心交给穗宝和惠儿,多是睡上一会儿便又起身了。
再加上还要照看清然苑中的大小事宜,芍之根本忙不过来,遇事慢了些,或是处理得不妥当,苑中的粗使婆子和小丫鬟们私下免不了嘀咕,也拿她同流知和宝澶比。
光是流知和宝澶这两个名字,她便不知道私下里听了多少次。
芍之尽力了,但早前在渭城城守府中,她虽然也是城守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却也只是在城守夫人跟前伺候着。城守夫人烦闷的时候,她能在近身说话解闷的,夫人亦喜欢同她说话,但夫人苑中管事的细活,她是从未接触过,更谈不上能管好。
粗使丫鬟和婆子们话里话外是说眼下清然苑中的事情已经算不得多了,但芍之没有做过,便处处都要学,但处处都有挫败和碰壁。
她本就不适合管事。
国公府还不是普通人家。
她是赶鸭子上架,不仅折腾得辛苦,也连带着这苑中的其他下人跟着折腾得辛苦。
流知和宝澶回来,芍之算是最欢喜的一个。
夫人跟前早前有两个一等丫鬟和四个二等丫鬟一道伺候着,但眼下流知姐姐带着宝澶和她,也算紧紧有条,早前那些被她搁置下来的事情,也都被流知姐姐轻易就处理妥当了。
夜里当值,她与宝澶换班,也不必担心白日里,夫人身边只有穗宝和惠儿两个孩子跟着,若是有个路不平,地不稳的,连扶都扶不住。
仿佛有流知和宝澶在,苑中的粗使丫鬟和婆子也都不抱怨了。
不是不敢抱怨,是真的不抱怨了。
流知不似早前在渭城城守府时候,城守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那般强势,仗着有夫人撑腰,便处处咄咄逼人将苑中那些老油条般的粗使婆子给唬住,流知姐姐说话的声音都似是从来没有大过,但在清然苑的一众粗使婆子和小丫鬟心中极有威望,这清然苑中的粗使婆子和丫鬟们都很信服她。
芍之有时需得解释半天的话,那些婆子和小丫鬟未必肯买账,但流知处,旁人似是问都不问,还生怕没做好,给流知姐姐留麻烦事。
但在宝澶处,便又是另一番景象。
宝澶不似流知这般事事稳妥,甚至有些马虎,但流知喜静,宝澶却闹腾,两人正好互补。光是宝澶回来的两日,芍之都觉得夫人平日里笑容都多了许多。再加上宝澶嘴甜,苑中似是人人都喜欢她,无论是夫人还是苑中的粗使丫鬟和婆子,各个见了她都笑嘻嘻的。
宝澶性格不算低调,有时甚至张扬,但夫人却将这张扬保护亦约束得很好。
她羡慕宝澶的好人缘。
她亦知晓,自己早前不是清然苑中的人,只是半途跟了夫人回来,又逢着清然苑中主事的流知和宝澶都不在,才做了十余日管事的丫鬟。这清然苑中的人已待她和善,只是凡是都有亲疏远近。
还需时日。
芍之坐在湖畔边的石凳上,荡着脚。
她从湖畔中看着自己的倒影,亦看见流知。
芍之一惊,连忙从石凳上跳下,福了福身:“流知姐姐。”
她昨日也才值了夜,流知嘴角勾了勾:“怎么不去歇会?”
她仓惶笑了笑,不好意思应道:“早前喜欢了连轴转,一时还习惯不过来,这边湖畔挺静,我来坐坐,稍后就回去了,多谢流知姐姐关心……”
她说得都是实话,只是言辞间都带了几分秀却。
好似原本就在流知面前低了一等一般。
流知颔首道:“我正好也要回苑中,一道?”
她点头。
折回路上,流知娓娓道来:“我听小姐说起路上的事,辛苦你照顾了,一个人什么都要顾及,实在不易。”
她是未想过流知会专程同她说此事。
芍之有些羞赧道:“本是分内之事,只是我早前没做过事太多,夫人身边又实在无人,总照顾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