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白苏墨好奇。
肖唐稍作迟疑,应道:“流知和宝澶还呆在潍城,因为要寻少夫人,路上怕耽误时辰,少东家便让流知和宝澶留在潍城没有跟来,少东家是想等找到少夫人后,再通知她们二人……”
这么说,白苏墨便理解了。
只是,白苏墨蛾眉微皱:“齐润呢?”
齐润的身份虽是国公府的官家,可爷爷跟前的官家,至少快马是能骑的,肖唐都跟来渭城了,没道理齐润不会一道跟来。
还是,齐润去了别处?
白苏墨不解看向肖唐。
方才她问起的时候,肖唐便微微怔了怔了,应了流知和宝澶的踪迹,却没说齐润的。当初一道从钱府出来的还有齐润,眼下白苏墨问起,只是肖唐整个人似是都颤了颤,很快,又低下头去,似是不敢看她,稍许之后,却突然更咽道:“少夫人,齐润他死了……”
齐润死了……
白苏墨一时未反应过来。
其实不是没反应过来。
是她不敢相信。
离开潍城前,齐润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仿佛在路上小憩的时候,还在用滚烫的开水给她冲碗;在潍城的时候同她说小姐,潍城城守晚些时候要来见她;同玉夫人照面的时候,她一个眼神,齐润便领会的她的意图,立即酌情安排;早前说要去羌亚,也是齐润在张罗路上的准备……
为什么,齐润突然就没了……
白苏墨掌心死死攥紧。
齐润苍月京中的万精油啊,遇到任何事情,齐润都能泰然处之,审时度势,再糟糕的事情也都能被他对付过去,他不信齐润会死。
白苏墨盯向肖唐的目光没有移开。
她想要听肖唐给她说,方才是玩笑话,亦或是骗她的。
她不信齐润会死。
白苏墨眼中稍许氤氲。
肖唐眼泪却都已涌了出来:“齐润哥是……齐润哥是为了扯开我才会……他死死抱着那两个巴尔人的腿脚……”肖唐已说不下去。
白苏墨忽得悲从中来。
齐润死了。
她下意识伸手捂住嘴角,眼中的氤氲也汇聚成珍珠,在脸上颗颗滑落。
她想起初到京中的时候,齐润还是跟在元伯身后的小跟班,恭恭敬敬唤她一声小姐,转头就当起了爷爷在府中的眼线,她一日吃了几粒瓜子,齐润都面面俱到。
后来元伯年事已高,爷爷将越来越多的事情都交予齐润去做,齐润也慢慢从元伯手中接过了国公府大管家的位置,她才慢慢发现,齐润这人其实就是府中,乃至京中的万精油。爷爷的脾气,他摸得最透,就连她的脾气,他也摸得透,她与爷爷闹别扭的时候,齐润能两头都不得罪;她与爷爷亲近的时候,齐润还能两头讨好,国公府里,有这等本事的,只有齐润一人。
齐润是爷爷身边信任的人里,唯一的一个不是他从军中带出来的。
可见爷爷对齐润的中意。
再后来,她也让齐润打听爷爷那边的事情。
宝澶嘴甜,终日齐润哥哥前,齐润哥哥后,齐润也奈何,于是诸如譬如今日爷爷又偷偷喝了多少酒,昨夜看兵书看到什么时辰,隔两日又有谁约了爷爷沙盘推演要推个三两日的,最重要的是,爷爷最近又在看京中或军中哪个世家子弟的消息,齐润也都事无巨细的告诉她。
逢年过节,她会给齐润包额外的红包,齐润还会给她捎母亲做的腊肉。
后来齐润成亲,孩子出生,她还去过齐润孩子的百日宴。
圆圆的脸蛋,不停朝着她眨眼,太小的孩子不太会笑,齐润的妻子还让她抱过小宝宝,她胆颤心惊得抱着,那孩子也一直未哭,只是盯着大眼睛看她……
其实齐润不算是聪明人,但比旁人都知恩图报,也更拼命。旁人都道他是京中的万精油,但其实最初,齐润也只是一个来京中投奔亲戚寻个活计的朴实人。
在国公府,齐润和元伯一样,也是家人……
白苏墨低眉噤声。
肖唐却已大声哭了起来。
过往他与齐润并不相熟,也一直道齐润仗着自己是国公府的管家,多少有些自恃清高在里面,他也不大敢主动寻话同齐润说。
后来从离京去往明城,在路上他正好和齐润一道轮值。
齐润话不多,却对他照顾,让他多睡,他想,若是早些同齐润相处便好了。
他从齐润口中得知他有一个温文贤良的妻子,家中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肖唐泪声不止,齐润真傻。
要不是因为他,齐润也不会死。
他一直自诩福星,可他怎么没有福至身边的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在少东家面前哭不出来,可在少夫人这里,肖唐眼睛都已哭肿。
内屋的帘栊撩起,钱誉已换了衣裳出来。
“少……少东家……”肖唐更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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