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微微顿了顿。
须臾,眼中便闪现了璀璨的光泽,难怪苏墨会喜欢眼前这个叫钱誉的人,他也实在讨人喜欢。
也似是这句再简单不过的“欢迎来燕韩”,童童对他多了几分青睐,看他的眼神也不似早前那般带了孩童特有的戒备和疏远。
白苏墨唇瓣微微勾了勾,梨涡浅笑起来。
“苏墨!“恰好身后有声音唤她。
这声音自是再熟悉不过,便是闭着眼也知晓是苏晋元的,可苏晋元这一声唤,白苏墨和童童还是应声转眸。
苏晋元却似忽得兴奋了一半,声音都提高了八度:“钱誉?!“
声音中似是意外,惊喜,又带了几分不可思议!
他自是知晓来燕韩京中定然是会见到钱誉的,可却没想到就在当下,还在街市上!
虽说无巧不成书,却也实在太过巧合,若非他知晓白苏墨来燕韩京中这一系列的来龙去脉,怕是都要误以为他同白苏墨是约好在一处见面的才是。
这些自是玩笑话,可忽然在异国见到故人,还尤其是钱誉,苏晋元眉开眼笑,整个人都似来了十二分的精神。
钱誉也招呼:“晋元。“
早前在苍月京中便同苏晋元熟识。
国公爷邀他过府饮酒,苏晋元便处处照料,见缝插针替他说话;后来骑射大会,也是苏晋元和范好胜仗义相助,他才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下捉襟见肘,贻笑大方。
于他而言,苏晋元既是白苏墨的表弟,也是他的朋友。
苏晋元生性豁达不拘,便已上前展臂拥他,爽朗的哈哈笑声便如同清泉般,和说话声一道映入耳际。
“竟真是你!”四字简单,却足以透着惊喜。
毕竟是一道在骑射大会上共同进退过的同伴,那便是旁人难比的情谊,苏晋元拍拍他后背,哈哈笑道:“腰可好了?”
钱誉也忍不住浮上笑意:“好了。”
苏晋元这才松开双臂。
由得苏晋元道来,先前还有些微微矜持和暧昧的气氛,全然成了陪衬,苏晋元所在之处,早前的矜持和暧昧都似荡然无存。
白苏墨心中好气又好笑:“你怎么来了?”
他应当是同外祖母和谢爷爷一处在店中才是。
苏晋元枉然大悟,遂而解释道:“哦,祖母和谢老爷子见你们去买冰糖葫芦,却出去了这许久也未回来,心中有些不放心,就让我来看看……“言罢,诧异得环顾四周,仔细寻了一番,果真不见谢楠身影,便疑惑道:“咦,怎么没见谢楠?”
这一句多是自言自语,下一句,便是看向童童道:“童童,你爹爹呢?”
童童眨了眨眼睛,口齿清晰应道:“方才有鸿胪寺的官员寻他,说今晚的宫宴提前了,国公爷请爹爹赶紧回驿馆一趟,怕耽误了。”
回驿馆了?
苏晋元也才意外,难怪没见到谢楠。
这一路同行,谢楠多沉稳,也断然不会在这燕韩京中将白苏墨和童童两人单独扔下。一是事情紧迫,二来,定然也是见到钱誉在此处,才放心而去的。
苏晋元便也不担心谢楠之事了,这才向钱誉道:“钱誉,今日正好在此处遇见了,祖母素来喜欢你,同去招呼一声吧,祖母见了你定然高兴。”最后一句,又似是带了几分玩笑一般,是略微看向白苏墨说的。
白苏墨睨他。
他才赶紧掩袖笑了笑,诚恳朝钱誉相邀:“就在前面不远处,一道去。“
钱誉唇角微微扬了扬,目光瞥向白苏墨。
早前朝郡梅家的事,他心中并非没有思量,梅佑康能如此行事,便已是在心中破釜沉舟,他最后离开梅家,以梅佑康的性子,必定会将诸事都加诸于他头上。便是梅佑康没有这番心思,梅家老爷子也定会如此。
梅家也是百年世家,这些手段的事情说出去必然难听,梅家的声誉是定然要维护的,也更不可同国公府交恶。
他便是不在梅家,也能猜到梅家会反咬他一口。
后来他在骄城和朝郡其余地方,不少早前谈拢的生意,都相继有人反悔,可都未曾说起缘由,他便隐约猜到了是梅家的缘故。
梅家在骄城,在朝郡,树大根深,没有商户愿意得罪梅家。
商人重利。
谈拢的生意,分明有利可图,对方却都还是毁约,足见对梅家的畏惧。
再如何,梅老太太也是梅家的长辈。
任何有辱梅家门第的事,自是都不会愿意传出去。
所以,无论他是清白受人诬赖也好,还是真有旁的心思,梅老太太心底向着的都一定是梅家的子孙。
他是担心梅老太太心中有芥蒂……
梅老太太是苏墨的外祖母。
若是梅老太太对他心存芥蒂,他还贸然去见,怕是会让苏墨难做。
故而苏晋元言罢,他先是笑笑,目光却看向白苏墨,似是询问。
白苏墨未置可否,却朝他轻声道:“来燕韩路上,外祖母还提起过,早前同你一道摸牌九的时候。外祖母说你分明拿了一手好牌,却故意丢牌让她欢喜,可这丢牌也有讲究,外祖母说,她是没见过丢牌都丢得如此讨喜,又让人当时全然没有觉察的……”
便是句句都在说,梅老太太对他并无芥蒂。
若有芥蒂,如何会这般提起,当是会莫若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