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不待梅老太太开口,白苏墨便拎着裙摆,快速从一侧的台阶下了观礼台。
钱誉是要离京了!
白苏墨心底万分澄澈。
虽然早前便知晓他今日要走,可忽得临到眼前,白苏墨心中似是一万个不舍。
今日场上,他分明撞得不轻,为何不多留两日?
苍月往返燕韩要好几个月,燕韩京中动乱初定,中间还隔着一个年关……
不知为何,白苏墨越想心底越慌乱。
钱誉是真的要离京了!!
他是真的要离京了,却是让晋元代为道别。
白苏墨恨不得脚下生风,却又怕更怕等她跑去医馆的时候,钱誉就已经走了。
白苏墨跑得气喘吁吁!
可停在医馆门口时,却正好见国公爷自屋中出来。
“爷爷……”她是想问钱誉。
国公爷瞥了她一眼,这才缓步上前。
周遭没有旁人,只能听到白苏墨的喘息声。
“人走了。”国公爷言简意赅。
走了?
一瞬间,白苏墨眼底碎盈芒芒。
便是早前猜到,一路上想到,可当这句话从国公爷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白苏墨心底还是如钝器划过一般……
钱誉走了,却连最后一面都未同她见。
也未同她话别。
白苏墨心底怅然。
多希望再见他一面。
缓缓低眉,一幅女儿心事便都缀在眉间。
国公爷何曾见过她这番模样……
“还能让人扶着上马车,便是无事,不必担心。”国公爷素来不怎么擅长安慰人,白苏墨抬眸看他。
“爷爷……”白苏墨哽咽。
她一声唤得,忽得一瞬,国公爷心头一软。
才觉外孙女长大了。
国公爷伸手,慈爱摸了摸她的头:“媚媚,我让人打过招呼了,钱誉持了通关文牒,到何处都有人传消息来。”
若说先前白苏墨心中还能忍得住,眼下,便看着国公爷,咬着下嘴唇的牙齿颤了颤,轻声唤了句:“爷爷……”
国公爷这才应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他就是不想让你送他,凭添几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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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山行宫外,马车沿着盘山路缓缓下行。
肖唐撩起帘栊,一直望着佑山行宫处。
少东家伤了腰,需得他照看着,车夫是国公爷这边寻来帮忙驾车的。
肖唐也没想到最后国公爷会来看少东家。
肖唐也不知晓这算不算好消息,可国公爷都来亲自看了,便至少说明是上心的。
只是国公爷都让他多留几日,少东家却执意要走。
肖唐见他额头上,眼下还冒着豆大的汗珠,便知晓他早前是打肿脸来装胖子的,肖唐又气又叹:“少东家,人太医都说了,你这腰不要强挺,非今日走做什么?”
钱誉躺在马车上,头枕着双手,心不在焉得应道:“我想爹娘了,便想早些回去。”
此时拿老爷和夫人来做挡箭牌,肖唐不满瘪嘴:“老爷和夫人若是知晓少东家伤了腰,连上个马车耗尽了力气,老爷和夫人才不会盼着少东家你早这么一两日回去的。”
钱誉一幅嫌你多事的模样。
肖唐可真就多事了:“再说了,少东家,就算是要走,你怎么也不同人白小姐打个招呼,你让白小姐心中如何想……”
钱誉先前应是就脱力了,只是强撑着上了马车。
眼下,肖唐喋喋不休,他有些闹心垂眸:“我就是不想让她担心……”
肖唐微怔,莫名看他。
钱誉轻声道:“早前在外祖父那里也这么伤过,多在京中留一两日也好不了,反倒让她见了眼下这幅模样担心。”
肖唐原本还有一肚子腹诽,却在听他说完后,全然僵住。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何必凭添伤感?”钱誉眼中古井无波,“她知晓我安好便够了。”言罢,阖眸,似是没有旁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