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古井无波,原本准备放下帘栊的指尖却微微顿住,久久未曾动弹。
……
东湖别苑门口。
肖唐方才将马车停下,正好见到是宝澶来寻白苏墨,白苏墨转身回府的一幕。
肖唐微楞。
先前东家不是说白小姐先走了多时吗?
方才那个不是白小姐吗?
似是才刚刚回府啊……
正好,钱誉也从马车上下来,便见肖唐站在原处,朝着国公府门口方向挠头。钱誉顺势抬眸,正好见道一个背影,而后便是国公府阖门。
肖唐听见身后动静,便道:“少东家,是白小姐……”
“我看到了。”钱誉自然认得是白苏墨背影。
白苏墨先他离开东市许久,他又同范好胜一道横穿了东市才上的马车。虽说白苏墨离开的地方绕远,却也远不止眼下才到国公府。
更何况,方才只见到白苏墨的身影,并未见到苏晋元。
她是同苏晋元一道回府的,若是马车眼下才到,苏晋元也应当在一处。
方才只有她一人……
钱誉抬眸,那便应当是在送人。
若是女子,应当不会这么晚了来造访国公府,还离开;但若是旁的男子,国公爷更不应当会让白苏墨亲自来送。
钱誉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却也并不想探究。
“走吧,先回府。”钱誉让肖唐去唤门。
明日一早还需去佑山,要应付的事还有许多,尤其是国公爷尚在,他马虎不得。
今日早歇最好。
肖唐便上前敲门,稍许,就有人应门。
“公子回来了?”来人问候。
钱誉笑了笑,先入了苑中。
肖唐才折回马车,将马车驶回苑中。
也不知为何,钱誉忽然脚下顿住。
许久之前白苏墨的一句话,忽得如浮光掠影一般映入心中。
—— 钱誉,敬亭哥哥回来了……
清风晚照。
钱誉蓦地想起,白苏墨先前送的人应当是沐敬亭……
沐敬亭,早前户部侍郎沐平峰的次子。
自幼天子聪颖,颇得国公爷喜欢,更得国公爷亲授,是京中这一步世家子弟中的翘楚。
白苏墨来京中后便多和沐敬亭一处,唤他一声敬亭哥哥。
也曾与安平郡王的女儿安平县主定亲。
在京中的风头曾一时无人能及。
后来出了意外,沐敬亭从马背上摔下,摔断了双腿,被安平郡王退了亲。不久后,沐平峰便辞了官,带了沐敬亭离京……
应当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
但想要知晓,自然也都能打听得到。
更何况是沐敬亭!
这京中大凡提起沐敬亭多是惋惜,也旁人口中未听到过也多是褒奖,鲜有听到一星半点的贬低,落马之前的沐敬亭好似完人。
可一个再好的人,也是人无完人。钱誉眸间微沉,尤其是曾经被人高高捧起,却在一夕之间失去过所有的人……
钱誉不由驻足。
不知为何,心底忽得涌起一丝隐忧。
不为旁的,而是在他即将离开苍月的时候。
钱誉眉头微拢。
明日是他在苍月京中的最后一日,过了晌午,他同肖唐便要启程离开京中。
他从未如此觉得,这八.九个月恐怕是极其漫长难熬的一段。
钱誉掌心捏紧。
明日的骑射大会也好,今日白苏墨送沐敬亭出府也好,应当都是国公爷有意为之。
国公爷这里,他尚有不少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