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不相为谋(1 / 2)

“一步化神。”似乎不是齐恬的念头, 却清晰地自她脑海里闪过。在她边上站着的师尊, 一眼扫过她周身灵能的变化, 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本来或者真是能迈过去的, 时空如一,混沌诀修到了这个程度,确实可以化神了。

奈何世事无常。

那不死草的模样, 好死不死地跟韭菜有几分相似,齐恬将它的灵能结构一层层解到了底,迈过生死, 往复循环走到第三层时, 忽然觉得这东西其实就是个韭菜,至少在这一层面这个角度看来是如此。

于是, 神念诀一动, 她立马就闻到了韭菜的香气,同时韭菜盒子焦脆的底壳好像在牙上磕了一下,紧接着是韭菜鸡蛋虾仁馅儿的鲜香热烫……虽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妄想”而已, 但是她还是不争气得猛咽了一口口水。

那口咽下的口水, 就像一个硕大无比的钉子, “夺”地一下把她从半空里钉回了地上。

不死草还是之前的样子, 边上还躺着一株好似一模一样的“仙草”,只有齐恬知道这却是个差了三层的“伪劣赝品”, 跟边上其他的“优质赝品”全不是一回事儿。

师尊面上也露出惊讶来, 大概也没想到自家徒弟能天才到这个份儿上。

——从古到今, 修者化神遇劫无数,有遇五行劫雷的有遇因缘仇家的,哪想到今日还出了一个遇“馋劫”的!还就这个,他这师尊能耐再大,也没法伸手相帮。你能帮着扛劫雷打仇家,你能止住她犯馋么?!

齐恬心里也有数,她倒没觉得后悔遗憾还是什么的,她就是觉得这事儿说起来有点玄。

当日自己一路过来,为了这一口吃的受了多少罪,但是反过来说,也是这“馋劲儿”带出来许多机缘。中间有挺长一段时间,她挺为自己这一“爱好”感到愧疚,后来经过师尊的一番教导,晓得这“真”原是不能“避”的,先得能认清并接受这个“真”的自己,才能讲后来的路。

果然这个结一解开,自己顺着上了神念诀,用一套“吃法”把在妖潮时大展神威,又因此得了天圣门承天门那几家谋了几百年的“先贤遗境”传承,可见这“吃”原是能助自己的,是自己真正的“本命功法”。

可谁想到,这路走到头了,眼看着要往上一层去,却又是这个“吃”把自己一耙子打了回来。

“唉!想必是上头没什么东西可吃的缘故……”想了半天,差一步化神未成的某人如此总结道。

师尊心念无波,好似已经接受现实了。

那剑灵却是个知好歹的,见齐恬动弹了,睁大了眼睛道:“你方才、你方才难道是想化神?!你,你都没进那里,你如何能化神!这不是胡闹的么!不,不过,你方才……好像还真的……不对!不对不对!你该进那里头去才对!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才没成!我说你……”忽然想起什么来,看了一眼师尊,又缓了语气朝着齐恬摇头,“你,嗯,还是不成的,比不过我的主人……”

齐恬翻个快到天际的白眼,根本懒得搭理那无耻到令人无语的家伙。

收回眼珠的当儿,眼前忽然多了个人,正是天圣长老。

只是这位如今周身灵能极其不稳定,同时面容身姿都仿佛衰老了许多,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阴郁。

“您这是……”齐恬不解,这内殿里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厉害角色?可再细看,这也不像是跟人大战受了伤的模样,只是既没有受伤,怎么灵能会乱成这副模样!

“呵……”天圣长老似笑似叹了一声,却没有去看齐恬。

齐恬见他出声了,便直接道:“那、那境钥您用没用?要是您用掉了,那这些东西我可就不还了啊。”

天圣长老没有出声。

这凌霄境是他们门中几代人用心神魂魄留下来的,里头堆积的天材地宝只怕外面整个界里挖地三尺都找不出一个零头来,这些也一直是他们天圣门的底气所在。

但是现在,他忽然对那些耀人心目的资材提不起劲儿了。

在没有境钥的时候,他心里虽焦急郁愤,但是好歹那“进内殿升仙”的希望还在。可如今,他得了境钥了,别的东西能作假,这境钥上的宝珠云气是绝对假不了的,他们门里专门有一门功法可以化用这个云气,是真是假他一试便知。手里的境钥是真品无疑。

然而,他拿着这个“真”境钥,却没能进那“真内殿”。

尤其再试了无数种方法之后,他已经摸到了一点那外围“回廊”的滋味,他说不太明白,但是他感觉到了,那是一把该用另一种法子打开的“锁”,而那种法子,好像恰恰是他没选的那条路。

他甚至有点疑心方才那人所说的是真话,是不是真的进内殿不是要什么境钥,或者说,不止是要境钥,还得要懂那一路功法的人?

再看看眼前这两个,——莫非他们就是能进内殿的人?

这个其实八字还没一撇的念头让天圣长老的心好似着了火一般,烧得简直待不下去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那没心没肺的还来这么一句。

虽然,其实那位方才离化神更近,结果被自己的口水给咽回来了。

但这番“惨痛”,天圣长老不知道啊,他只觉得眼前这人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听上去都那么刺耳。

齐恬见天圣长老沉着一张脸不言语,便笑了笑道:“哈,跟你闹着玩儿呢,怎么好白拿你们东西。给,都还你!”

说着话,之前被她拿去“抵押”的天材地宝,都不知道打哪儿又给取了出来,各归各位,好像就没动过似的。

天圣长老心里闪过一丝讶异,勉强提起精神往那最要紧的几样上扫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转念一想,也是,大家都是元婴了,难道还行那偷鸡摸狗之事?也不怕丢了身份!

他不知道,他在那里探看的时候,那个“根本不知道身份为何物”的厚脸修士也正小心地看着他的动静,她在看他能不能觉察出什么不对来,尤其是那株不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