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恬现在快好奇死了, 那灵能漩涡就在她边上, 她要是想, 也一样能穿过去,但是她要不要进去呢?
这可真是太折磨人了。
齐恬想起了她当年一时好奇差点没死在那儿的鬼游谷,眼前这个会不会比那里还凶险?
但是刚才那俩人都只是筑基修为吧?自己现在可是金丹。而且那两个, 其中一个还受了伤了, 说起来还是自己救的呢……再再说了,这俩人应该是跟天圣门有仇,那仇人的仇人不就是朋友?
总之她就是想进去, 所以她还是进去了。
修成金丹了,也照样有改不了的毛病。
金瓜子一闪, 她进了那里头,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刀山火海,只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苍凉的“小秘境”。
秘境不是都不能开了么?齐恬好奇, 但是也没法儿问人家。
刚才那俩人,现在就在她跟前不远处, 那个虚影这会儿也“实”了, 是个一身灰色衣衫的修士,齐恬头一回见, 却莫名有种说不太清楚的熟悉感,好像有什么印象似的。
他正在给受了伤的修士服用丹丸,又施用了两个灵符。
齐恬看他用的丹丸和施用灵符的手法, 心里暗赞一声“漂亮”。再看这位的灵能结构, 却发现也十分古怪, 倒是跟师尊的那种古怪不一样,却有一种生生割裂的感觉,看得人心惊。
丹丸和灵符显然都十分对症,没一会儿那修士就醒了过来,看清眼前人,激动异常,“贺芜师兄!你,你没事……你,你怎么!……”
那灰衣修士淡淡一笑:“能留条命就不错了。”又问来人,“你又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奔这里来了。”
之前遭到追杀的修士被提起了伤心事,长叹一声道:“那地方已经不是人待的地儿了!”
然后便开始大倒苦水,把天圣门近些年来的各样变化都细细说给那“贺芜师兄”听了,这位师兄偶尔插一句,问的还都在点子上,看来人不在门里,消息可一点也不闭塞。
“之前也想着,反正这修路本来就是个争,丹丸灵药只那么一些,你没能耐,就自然落到人家手里了。完了你自然越发不如人,几番之后,恐怕连同人相争的资格都没了。我心里也信着这话,所以我一直都在跟人争,有成有败,总算混到了今日。
“若是还照着这般下去,或者我稀里糊涂也不觉得如何,只是如今天下大变,灵能枯竭,秘境又不会再开,灵植灵草稀见,都说要等到下次秘境再开就好了,可那得几十几百年?!倒是……倒是那穷鬼门弄出来一个什么靠引灵的法子,我觉得还像话一些,就算一开始艰难,好歹寻着自有天灵之后就不受天地限制了,只这一点就很值得一试。我也提过,结果差点没叫师尊给流放了……唉!
“可我的性子,他们越要这样,我就越要试试!说来也幸亏那时候叫我狠练了几年,真的找到了自有天灵,要不然就现在,灵气枯竭到连引灵都没戏了,就算想要试试都不可能了!”
那贺芜师兄听了这话很是意外:“你,你修了别路功法了?”
修士点点头:“我思来想去,靠丹丸就算真的好,之后也轮不上咱们了。”
齐恬听了这话对这修士刮目相看,觉得此人脑子还算清楚。
贺芜师兄不置可否,又道:“你就算改了修法,身上一时两种灵力,也不是个事儿。不过他们那路修法,只要不是修到破大阶,应该也没什么动静,那头又怎么会忽然追杀你?”
那修士又叹一声,“这您就不知道了!如今,唉,从前虽许多明争暗斗,好歹还是个凭本事的地方,眼下,却是个比心黑的地儿了!妖潮之后,域中失了许多人口,起先只说从炼岛上来的人里头挑‘可造之材’,可没多久,忽然说全都要了!我就觉得可疑,——如今咱们可没那么些东西拿去抛费了!白要这么些低等级连辟谷丹都断不了的有何用场?
“去打听了,却说是要叫他们去收集杂花杂草,说里头没准儿有许多可用之物,需得细细捋一边。这话我实在不信。之前的几回灵草清单,哪回不是上头发下来的?什么时候要咱们下头的人去寻来细查确认?再说了,真有什么珍罕之物,元婴金丹走一趟都自己收了,何须多此一举!
“到后来,他们已经试成了,才说出来,你道要那些人来做什么的?嘿,却是为了要吸用这些人的生机!这,这不是妖兽才干的事儿么?!我当时听了就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一个人反对,几十个筑基修士十几个金丹,没有一个人反对此事!
“我起先还想着或者能混过去,他们走他们的路子,我走我的,互不相干,也没什么。可秣钺直接用此法破阶升到了金丹,没过几天就接任了门主,然后此法就成了门中新法,各宗都需背任务,不能完成生机吸取定额就要遭罚!若连续几次空罐的,就,就要用本宗里的生机去抵!”
说到这里,这修士情绪激动起来,眼看着周身灵能又不稳了,边上的修士不动声色给他施用了一张灵符,他才略镇定了些。
“师兄!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做?!从前,从前就试着魔修的路子,如今更好了,连妖的路子也要走!那我们还是人吗?这修士修士,不得是个士?不得是个人?这靠吸食旁人的生机来给自己升级,这是人能做的事儿么?!我,我……”说得声儿都颤了。
齐恬在一边暗暗纳罕:“没想到天圣门里头也有这般有良心的人……这个人有脑子又有良心,却入了天圣门,也是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