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咧,还有完没完,这么一会儿都安生不来吗?!”齐恬真是气苦。
她不知道外头的情形。
天圣门十几艘云舟都结了阵,无数的彩色灵光笼罩住了中间一块区域,不断地有灵光向上升至半空,或直接潜入地下。来回来去,好似用光在深翻这里的泥土空气。
九鼎门的修士见操阵的都是一些七级八级的修士,便拿起长辈的派头,先一道法诀挡下了一波攻势,之后现身高声问道:“哪家小辈在此无理?”
云舟上的各样法阵为之一停,一个九级修士越众而出,恭敬行礼道:“天圣门圣传宗弟子见过前辈。”
九鼎门的途修士一听是天圣的亲传子弟,面色稍好了几分,只心里的焦急却加了几分,“原来是天圣门的各位,不知何故在我九鼎门法阵前作如此阵势?”
天圣门的弟子也是一愣,忙道:“晚辈等奉本门门主之令来此找寻门中失物,并不知此处有贵派法阵,多有冒犯,还请前辈海涵。”
途修士点点头道:“不知者不怪,既说开了便好。本门尊长正在此间闭关,还请各位速速离去,莫要惊扰。”
九鼎门的那位弟子深施一礼,但对于离去之事却有些不置可否。
途修士略待片刻,见对方停舟不动,心中不悦,正要开口再问时候,忽听得半空里一声笑:“途师兄别来无恙。”
转眼便见跟前多了一人,一身玄色法袍,隐隐金光游走,正是天圣门圣传宗的宗主秣钺。可惜齐恬这会儿见不到人,要不然说不定就看呆了去,连引灵都给忘了。
途修士也对着施了一礼,皮笑肉不笑道:“宗主来得好快。”
秣钺笑得十分亲切:“却也赶不上师兄您呐!”
到了这份上,途芥已知不可善了,便直接道:“以宗主之能,想必已经看清了敝派在此设的法阵,若还要一味强攻,可就有些不知其意了。”
秣钺叹一声道:“明人跟前不说暗话,如今多少人都在千量野搜寻,我们自然也难以免俗。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这里也开始兴先到先得这一套了?”
途芥一听这是撕破脸要明抢了,心中大怒,一边庆幸方才已经给门里发了讯息,一边道:“倒无所谓先到不先到,只是向来无主境转作有主的,难道不是如此施为?又何曾见着哪处已经归主的秘境,又有旁人再伸手的?……”
他还要滔滔不绝理论下去,忽见跟前秣钺展颜一笑,扶额道:“看来师兄是在忙先开境的事情?”
途芥一噎,冷哼了一声,甩袖不语。这不是废话么,不过这话又怎么好明着认呢?!
秣钺笑道:“岔了,岔了!一场误会!”
途芥不解,秣钺又道:“不瞒师兄,我们是在找一件之前叫那贼盗给偷走了的要紧物件。好容易摸着线索寻到了此处,同什么夭迢境之类的全无关系,恐怕是凑巧了,都归到这一处来了,也是这里的气运厉害!”
天圣门是什么地方,在那样的地方能进第一宗圣传宗的又是什么人?能在这圣传宗里脱颖而出,得了亲传,又能接任宗主之位的,又得是什么人?
所以秣钺这话,途芥都最多只敢信三分,他不欲再与他掰扯这些,直接问道:“那依宗主所言,如何行来才算恰当?”
秣钺笑道:“如何恰当,那自然是各忙各的了!师兄只管接着找你的先开境,我们寻我们自己的东西,各不相干,师兄意下如何?”
途芥一声冷笑:“你们方才百阵连环,休说一处境域了,就算一处小界,只怕都能给轰毁了。宗主此话,仿若戏言。”
秣钺听了脸上笑得更欢了:“这个师兄就多虑了,方才是小子们动手,能耐就那样,可不就只能这么着了!这回小弟自己来,那不就快了么。”
说着话手一扬,一根蟠龙杖就抛了出去,只见它在半空里略一定身,忽然以龙头为顶,整根杖子化成无数道软丝散了开去,慢慢旋转,倒似一把失了柄的伞。
那龙头伞转过一圈,渐渐一阵极明净的金光从中泻下,被笼罩其间的草木砂石忽然都震颤起来。
途芥尚未开口,秣钺便先笑道:“如何?师兄请看,这法子应该不会伤到什么法阵境域的东西了吧?我只把我们的失物找着便走,绝不多拿一根草丝儿,师兄尽管放心!”
途芥不理他,直接扔出去了一只乌黑闪紫光的小鼎,却是从斜旁护着自家的几处法阵。
他们在外头闹着,里头的齐恬却吃足了苦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被扰了,以至于破阶时候生了心魔,按着她所计算早该引完的小闪电,如今不仅没完,还越发密集,越挤越多还开始扭秧歌似的扭起来了。
齐恬觉得不对,可是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就是想要撤出闪电境都不能了。
而且也不知道这白茫茫地方同外面是什么干系,如今似乎满地上都生着她的神经,外头人说的话、法阵的攻击、法宝的攻击、云舟运行的声音,甚至土里草丛中的虫儿叫兽儿走的声音,都不知道沿着什么东西直往她心里灌。
那声音不像是通过耳朵的,倒像是通过周身上下的毛孔一个劲儿往她心神里钻,吵得她头痛欲裂,心烦欲狂,恨不得把整个世界撕个粉碎才罢。
觉察到自己的焦躁,齐恬用仅剩的一点心力,努力把自己想成了一间空屋子,那些什么噪音什么吵闹,都如穿屋而过的风,来自来,去自去,不迎不送,不留不沾,只让它们吵,让它们吵去。
就在她心念一空的时候,一大团她之前在过路上捡过的金色云朵样的东西忽然出现在她意识里。它不在齐恬的眼前,也不在神识能探查到的地方,不知道它究竟在哪儿,但是齐恬能感觉到它。
就在它出现的一刹那,齐恬识海里两粒瓜子都兴奋起来,再之后齐恬便觉得脑袋一沉,身子一轻,再睁眼时,人却在最开始和郎义几人发现的那处入口旁边了。
齐恬很想晕过去,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